"凡人之命,连命运都懒得多看一眼."
夜雨如刀,风像鬼哭狼嚎.
沈岚缩在破庙最角落的阴影里,破布裹着瘦小得几乎像骨架的身躯.他的指尖早已被冻僵,血液在皮肤下缓慢流动,甚至有几处裂口已经结痂化脓.
但这都不算最难熬的——最难熬的,是饥饿.
肚子空空如也,酸液早在前日就吐光,只剩下一种蚀骨的痛在搅拌着他残存的理智.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或许是三天?或五天?
没人会告诉他.
他也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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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具身体叫沈岚,十五岁,无父无母,无灵根.
被养育他的远亲用麻袋把他丢进破庙时说了一句话:
> "活着也是拖累,死了也算轻松."
那天,沈岚才八岁,哭得撕心裂肺,但那男人只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那天起,他就明白:在这个世界,没有灵根,就连做人都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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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外的风一阵阵灌入,吹动破裂的屋顶和残破佛像,仿佛连神明都不愿继续庇护这个地方.
沈岚的身体开始发抖,但不是因为冷.
是因为恨.
他恨自己太弱小,连讨饭都会被骂脏了人家的碗;
他恨那些修士,哪怕踩着他过去都懒得低头看一眼;
他更恨这个世界,从不曾为他留下一点活着的希望.
有一次,他真的饿疯了,爬进一户富人厨房,偷了个馒头.刚咬一口,就被院中仆人发现,那人是个下等灵根修士,一掌将他拍飞十多米,打得他肋骨断了两根.
沈岚趴在地上,一边吐血一边哭,那仆人只是皱了皱眉——
> "一个没灵根的穷乞儿,也敢进修士的屋?"
"连狗都不如."他说.
从那以后,沈岚再也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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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习惯了——
没人会给他饭,没人会替他说话;
所有人只会厌恶,驱逐,甚至忽略他的存在.
他就像这个世界"灵气制度"之下,被彻底剔除的"垃圾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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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风雨更凶,破庙门被"砰"地一声拍开.
沈岚猛地睁开眼,眼神空洞,充满死寂,像一潭死水.
可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剧烈的刺痛忽然从他脑海中爆发,仿佛有千万根钢针从脑后扎入,搅碎他的意识.
他抱头惨叫,滚倒在地,身体抽搐,眼白翻起,像是在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扯碎灵魂.
碎裂的记忆,断裂的画面,如风暴般挤进他脑中——
枪声,爆炸,格斗,毒杀.
寂静的夜晚,一把弯刀割开脖颈的血管.
潜伏,伏击,诱杀,伪装.
他戴着银制呼吸面罩,在战火中一刀切下敌国元首的头颅.
他是幽影.
地球最强的暗杀者.
所有政权,黑帮,军队都畏惧的名字.
他的任务从不失败,直到最后一次——那是一个同归于尽的炸弹.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直到今天.
他转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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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岚跪倒在地,呼吸急促,冷汗湿透全身.
他抬起头,眼神终于有了光.
那不是希望的光,而是——杀意的光.
这个世界的天空从未为他亮过.
既然如此,他何必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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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沈岚走到村头广场,目光空洞地看着一道飞舟从天而降.
灵云宗来人了.
这次他们不是为了招生,而是挑选新测出的"天水灵根"拥有者——婉儿.
婉儿,是沈岚唯一一个"还愿意说话的人".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捡野果,一起在山洞避雨,她曾悄悄把家里偷来的干粮塞给他:"等我进了宗门,我一定回来救你."
但她没能等到那一刻.
因为她被带走了,强行地,毫无温情地——
一个灰袍修士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说:"你是灵根者,就该属于宗门,不是你能选择的."
她哭着挣扎:"我不想走——"
沈岚站在人群最后面,握紧了拳头,指甲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出,他却毫无感觉.
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
这个世界的规则,从来都不是"选择".
而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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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沈岚没有睡.
他坐在火堆前,盯着破庙地上的石板,一动不动.
良久,他伸手,拿出一根烧焦的木炭,在石板上勾画起战术模型——
前世的训练内容,一点点重现:
呼吸抑制;
骨针走位;
弯刀破喉;
毒雾突袭;
枪械拆解转为爆物引导;
一个废物,一个乞丐,一个"零灵凡胎",在黑夜中静静地画着,写着,复现着死神的记忆.
他没有哭,也没有喊.
但火光映着他的脸,却仿佛连神明都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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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声呢喃:
> "如果你们非要把凡人踩进泥土——"
"那我就从泥土里,爬出来,把你们的命踩回去."
那一夜,破庙火光未熄.
——幽影,归来.
Chapter 1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