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至一天前.
傍晚的阳光斜斜地照进这间位于棚户区的出租屋,为简陋的家具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却难以驱散空气中弥漫的潮湿霉味.苏念安脱下沾着油污的围裙,揉了揉酸痛的后腰,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她刚刚结束餐厅洗碗工的工作,又赶去物流中心分了四个小时的快递,连续十六个小时的高强度劳作,几乎榨干了她所有的力气.但当她推开家门,看到五个小脑袋齐刷刷地从旧沙发和地毯上抬起,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时,所有的疲惫仿佛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妈妈回来啦!"
"妈妈辛苦啦!"
软糯的童音此起彼伏,像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
"不辛苦."苏念安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走过去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今天在家乖不乖?有没有认真完成妈妈布置的功课?"
"都很乖!"五宝厉心玥扑过来抱住她的腿,仰着小脸,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能清晰地映出人的倒影,"妈妈,你看起来好累哦."
"我给妈妈泡了药茶!"
四宝厉司宇端着一个比他小手大不了多少的杯子,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淡黄色液体,散发着一股清雅的药草香,"可以缓解疲劳,安神助眠."
苏念安心头一暖,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似乎真的带走了一丝倦意."谢谢小宇,很好喝."
她看着眼前的五个孩子,心中充满了为人母的骄傲与酸楚.大宝司辰冷静睿智,二宝司瀚勇敢莽撞却充满保护欲,三宝司睿知识渊博,四宝司宇细心体贴,五宝心玥敏感善良.他们是上天赐予她最珍贵的礼物,也是她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正是因为他们的特殊,她才必须更加小心.她从不允许孩子们在外人面前显露任何异常,也极力为他们营造一个看似普通的童年.她拼命工作,支付着昂贵的租金住在这个鱼龙混杂,反而更容易隐藏的棚户区,只为能让他们像正常孩子一样,至少在表面上.
然而,生活的重担,还是被敏感的孩子们看在了眼里.
深夜,确认妈妈已经在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沉沉睡去后,五个小身影悄无声息地聚集在客厅角落,借着一盏昏暗的小台灯,开始了他们的"秘密会议".
"妈妈的生日快到了."大宝厉司辰推了推鼻梁上用来伪装的小眼镜,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我监测了妈妈近三个月的通讯和账目,她至少同时打三份工,并且,她在为一笔下个月要支付的,金额超过我们目前存款的'特殊教育基金'发愁."
所谓"特殊教育基金",是苏念安编造的一个理由,用以解释她为何需要不断存入远高于普通抚养费的钱.她需要钱,不仅仅是为了生活,更是为了在危机来临时,能立刻带着五个孩子远走高飞.这笔钱,是她准备的后路.
"我们不能让妈妈再这么辛苦了!"二宝厉司瀚捏紧了小拳头,脸上满是心疼和不忿.
"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呢?"三宝厉司睿皱着小眉头,飞快地翻阅着脑子里储存的无数知识,"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和现有社会规则,我们无法通过合法途径在短时间内获取大量资金."
"或许..."大宝的镜片上反射出台灯冰冷的光,"我们可以从'非正规'渠道获取."
他的手指在那个旧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调出了一个加密的界面."我一直在尝试追踪那个组织的网络活动痕迹.他们拥有大量无法见光的资金流.如果我们能截取其中一小部分,并将其'洗白'..."
"风险系数极高."三宝立刻接话,大脑如同超级计算机般运转,"对方的安全协议等级为S,触发警报的概率超过87.4%,一旦被反向追踪..."
"但我们有优势."大宝打断他,目光扫过自己的弟弟妹妹,"我们有你,可以快速分析资金流向和加密模式;有四宝,可以配置提神药剂确保我们行动时精力集中;有二宝,负责在我们操作时警戒周围环境,防止妈妈突然醒来;有五宝,可以感知妈妈的情绪状态,选择最安全的行动时间."
他顿了顿,看向屏幕上一条闪烁的数据流:"最重要的是,我发现了他们一个用于洗钱的外围账户,正在进行一次数额在三千万左右的转移.这是机会.我们不需要多,只需要截取其中一部分,然后通过匿名方式,'捐赠'给国际刑警公布的悬赏项目.按照悬赏比例,我们能兑换出一笔干净的,可以使用的奖金."
这个计划大胆而疯狂,充满了孩子们天才的设想,却也透着他们对现实世界规则认知的天真.
"为了妈妈!" 五宝厉心玥小声却坚定地说,她能感受到哥哥们心中那股想要保护妈妈的强烈意愿.
"对!为了妈妈!"二宝重重地点了下头.
三宝和四宝对视一眼,也最终点了点头.
行动日.
苏念安一如既往地在天亮前就出门,前往早市帮工.她亲吻了每个还在熟睡中的孩子的额头,轻声叮嘱大宝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门关上的那一刻,五个孩子立刻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睡意.
"行动开始!"大宝一声令下,俨然一位运筹帷幄的小指挥官.
他坐在平板电脑前,小手在虚拟键盘上飞舞,代码如同瀑布般流淌.三宝厉司睿紧挨着他,快速检索和验证着大宝需要的各类金融知识和加密算法,充当着人形数据库.四宝厉司宇将他精心调配的,能提神醒脑且无害的药茶分发给每个哥哥姐姐.二宝厉司瀚则像个小卫兵,耳朵贴在门上,时刻警惕着楼道里的任何动静.
五宝厉心玥安静地坐在一旁,闭着眼睛,全力感知着妈妈的情绪波动."妈妈现在在忙碌,情绪稳定,没有担忧..."她轻声汇报,为行动提供着最关键的安全时间窗口.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役.五个五岁的孩子,在他们破旧的小屋里,凭借着被基因优化过的天赋,向一个庞大的黑暗组织发起了挑战.
过程远比他们想象的惊险.对方的防御系统层层嵌套,触发了好几次虚拟警报.大宝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三宝的语速快得像是在背诵经文,四宝又给大家添了一次药茶,二宝的肌肉一直紧绷着.
终于,在经历了数次虚拟交锋后,大宝成功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火墙,如同一个最顶尖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截取了那笔巨款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并利用预设的复杂路径,将其匿名汇入了国际刑警的指定账户.
"成功了!"大宝长长舒了一口气,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属于孩子的,带着成就感的笑容.
几乎在资金到账的下一秒,国际刑警的自动兑换系统就将一笔"合法"的赏金,打入了苏念安那张用于存储"特殊教育基金"的,看似普通的银行卡里.
孩子们互相击掌,小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喜悦.他们想象着妈妈看到这笔"意外之财"时,那惊喜又疑惑,最终如释重负的表情.他们觉得,他们终于能为妈妈分担一些重量了.
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成功的那一刻,在全球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同时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一处是厉千爵麾下,监控全球异常资金流动的金融安全中心.这笔与X组织密切相关的黑钱异动,以及其精准流向国际刑警的诡异操作,像黑夜中的灯塔一样显眼.
另一处,则是X组织深藏地下的主控室.首席科学家阿瑟·罗什福尔看着屏幕上代表资金被截的红色警告,以及那个被精准定位到的,微弱却清晰的IP信号源,优雅的脸上首次出现了裂痕.他找了五年的"完美容器"和"成品",竟然以这种方式,主动暴露了!
"找到他们!"阿瑟的声音冰冷刺骨,"不惜一切代价,把我们的'希望'带回来!"
夕阳西下,苏念安拖着更加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孩子们像往常一样扑过来,但与往常不同的是,他们脸上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混合着期待和神秘的兴奋.
"妈妈,生日快乐!"他们异口同声地喊道,然后将一张银行卡献宝似的举到她面前.
"这是..."苏念安愣住了,接过那张冰冷的卡片,心头莫名一跳.
"是我们给妈妈的生日礼物!"二宝抢着说,"里面有三十万!妈妈以后不用那么辛苦了!"
三十万?!
苏念安脸上的血色,在听到这个数字的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带着邀功意味的笑脸,看着他们眼中"快夸奖我们"的期待,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握紧那张卡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这不是生日礼物,这是...催命符.
窗外,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浓重的夜色,伴随着未知的危险,正向着这个小小的家,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