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村子的第三天,林曜辰終於問出口「墨子,你真的知道去哪找金曜嗎?你該不會也是邊走邊想吧?」
墨子慢悠悠地走在前方「曜盤會指引我們,只要靠近金曜之氣,它就會有反應.」
他低頭看了眼腰間的曜盤,只見中間的晶珠微微泛著淡金色,針尖般的光絲不斷往西北方向偏移.
「走這麼久怎麼都沒城鎮之類的地方,我們今天該不會又要露營了吧?」
林曜辰一邊碎念,一邊踢開腳邊的枯枝.
「你已經問過三次了.」墨子沒回頭,尾巴晃了晃,語氣淡定.「方向沒錯,曜盤一直有反應.你該慶幸這次不是要翻山越嶺.」
「你說得輕鬆...上次你說'就翻個小坡',結果我摔進水裡還掉了一隻靴子.」
墨子瞥他一眼,「那是因為你追著一隻蝴蝶跑,自己滑下去的.」
林曜辰一臉不服「那隻蝴蝶很奇怪!牠閃金光!」
「那是金曜屬性的小型靈蟲,不是蝴蝶.」
「...你就不能在我滑下去之前告訴我嗎?」
「你也沒問啊!」
「我不管,我走不動了啦,這裡就沒代步的工具嗎?」林曜辰所幸坐下來休息.
墨子看著他心裏泛起嘀咕『這小子體力可能真的到極限了吧!要是以他剛來曜界時那副尊貴嬌弱的樣子,別說一天就連半天他都走不動.』
林曜辰拾起一旁枯木支在地上胡亂揮打「想想真悲慘,本少爺出門都是豪車代步,現在卻是用我這尊貴的雙腳走路,還有啊~打從來到這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他開始劈裡啪啦抱怨著說.
「行行行,真受不了你這小屁孩.」墨子嘴裏嘟嚷幻化成靈獸原型「上來吧,我背你走一段路.」
林曜辰眼睛一亮立馬扔掉手中的枯支,跳上牠的背「你真是的,怎麼不早點這麼做,害我走的腳底都快起泡了.」
「我是靈獸,不是馬,讓人瞧見了我不要臉的嗎?」墨子咕噥著,尾巴猛甩了一下.
「哎呀!咱們出門在外何必計較這些呢?」林曜辰伸手摸摸牠脖子上的毛,「手感真不錯,這毛真是柔順」
「小子,你要坐穩了,要是一會摔下去,我可不管.」
「本少爺才不會——啊啊啊——!」
話沒說完,墨子四蹄一蹬,猛地衝了出去.林曜辰差點被甩飛,驚叫一聲死死抱緊牠的脖子,雙眼緊閉,只聽見風在耳邊呼嘯著.
不知過了多久,墨子赫然停下腳步.
「你怎麼不跑了?」林曜辰睜開雙眼,揉揉被風吹得乾澀的眼角.
「我們到了.」墨子望向遠方,聲音平靜而低沉「那裡,就是峰岩城.」
林曜辰順著牠的視線望去,只見山勢漸開,一座鋪展在岩壁間的城鎮浮現眼前.遠處高塔林立,煙囪冒著濃煙,鐵錘敲擊的聲音時斷時續地傳來,混著風聲與火爐的低鳴,像是整座城都在呼吸.
「還不下來!」墨子扭頭催促.
「下來就下來嘛.」林曜辰翻身跳下,一邊拍拍灰塵一邊問「這地方...是什麼城?怎麼煙霧瀰漫,跟煉獄似的?」
「峰岩城,靠金曜谷最近的地方.礦產豐富,是曜界最大的兵器和防具集散地.各家鑄匠在這裡爭名.」
「這裡有好吃的東西嗎?有飯店之類的嗎?還有還有,我們能買輛馬車嗎?」
聽著林曜辰在耳邊嘰嘰喳喳的說不停,墨子不理會他,快步朝峰岩城走去.
兩人走到了城門下,林曜辰好奇的看著.
城門嵌入在厚重的石牆之中,高近三丈,門扇以黑曜鐵木製成,表面刻有交錯的曜紋陣式,歲月早已將原本的金紅色澤磨淡,只剩下冷沉的鐵光隱約在木紋間閃爍.
「這城門也太壯觀了吧!」林曜辰驚嘆道.
門上方吊掛著一面殘缺卻堅固的火銅盾,上面烙有峰岩城的標誌──兩柄交叉的巨錘壓在一座山形礦紋之下,象徵這城的根基是「鐵與石」.
墨子看了他一眼,有些嫌棄「你這樣活脫脫像個鄉巴佬.」
林曜辰穿著村長送的曜界布衣,袖子和下襬都短一節,在別人眼裡像是家中窮困沒錢能做新衣裳只能穿著舊衣似的.
城門兩側各站著兩名守衛,鎧甲式樣沉穩古樸,明顯不是裝飾用.他們佩劍不離身,一人肩上還背著重型斧矛,目光警覺,站姿筆直,顯然受過嚴格訓練.
兩名守衛掃過林曜辰一眼,其中一人伸出手「曜牌.」
林曜辰轉頭小聲問墨子「什麼是曜牌?」
「就是身份証.」墨子回答他的問題後,朝兩名守衛點頭.
「兩位守衛大人,他是外界者,我帶他入城辦裡臨時通籍令.」說完,墨子的額頭上閃現銀白曜紋,那是皇家靈獸所擁有的特別印記.
兩名守衛神情一震,其中那名伸手的守衛立刻收回動作,微微低頭「原來是靈契者大人,失敬了.若有擔保,自然不需攔阻,請進城辦理登記便是.」
另一人也趕緊補充「外來者未登記前不可入內城區,請先前往東側的曜籍登記處備案發牌.若有通籍令,城中通行無阻.」
林曜辰看著他們的反應,小聲對墨子說「哇,原來你這麼有面子...你這身分是什麼來頭?」
「皇家靈獸等級高,你忘記你父親的身份了嗎?」墨子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然後踏步走入城門.
「我爸?噢噢噢,對歐...」林曜辰不停點頭,轉過身只瞧見墨子高傲的走遠.
「你等等我呀!」他追著墨子的背影,一路走進峰岩城的大街.
城內鋪著赤色石板的道路筆直延伸,兩側店鋪林立,行人穿梭,有揮汗如雨的礦工,扛著武器的傭兵,也有身披長袍的曜術士來來往往,熙攘而不亂.
林曜辰一邊走一邊環顧,像個剛從山裡放出來的城市觀光客,眼睛都快不夠用了:「哇哇哇,那邊那個鍛爐在冒火耶!那個在賣什麼?烤獸腿嗎?啊!這裡有在賣劍欸!還有馬車...」
他興奮地像個小孩,一邊嚷嚷一邊朝路邊攤走去.
墨子卻毫不停留,只冷冷丟下一句「你還記得我們要去哪裡嗎?」
「喔對對對,辦身份證對吧...臨時什麼令來著...我記得啦!」林曜辰立刻又跑回來,臉上還沾著剛剛路過烤爐時飄來的煤灰.
在墨子的帶領下,兩人來到峰岩城內城東側,一座灰白石建築前.牌匾上刻著「曜籍登記處」五字,筆劃銳利古拙.
他們走進大廳,裡面空曠寬敞,排列整齊的木桌後坐著幾位穿灰袍的登記吏員,每人面前擺著曜晶燈,一疊冊子和一道刻有曜紋的銅板.
墨子走向其中一名年輕吏員,直接道「他要申請臨時通籍令,紀錄入內冊.」
吏員打量林曜辰的穿著與氣質,皺了皺眉「外來者?哪個界門口進來的?」
「南邊,野界縫.」墨子簡短回道.
吏員一聽,眉頭跳了一下「無戶籍,無師承,無紀錄...得備案留名.」他抽出一枚灰曜牌,開始在牌上刻寫.
「姓名?」
「林曜辰.」
「年齡?」
「...十八,吧?」
「所屬門派?」
「沒有.」
「曜力屬性?」
「呃...我也不太確定欸,好像是土曜吧.」
吏員抬頭瞄了他一眼,繼續刻字「備註身分擔保人?」
墨子將手掌壓上銅板,曜紋閃過,吏員見狀,立刻態度謹慎不少「靈獸大人擔保,可發臨時令,限行峰岩與北域範圍,不得涉界.若於期限內無門派登記或曜力覺醒,須複驗或吊銷.」
他將那塊剛刻完的灰曜牌遞給林曜辰,語氣冷淡「小心保管,遺失須重辦,罰五曜銀.」
林曜辰接過來仔細端詳,牌面上有他名字,年齡與「土曜,無派,擔保人墨子」等字樣,邊角浮著微弱曜光,摸起來冰涼又紮實.
「哇靠,好像辦了一張特別通行證欸,還發光的,好酷.」
「你趕緊收好來,沒聽見遺失重辦要五曜銀嗎?」
「對對對,趕緊收好.」林曜辰曜牌放進背包裡「現在我們可以去吃飯了嗎?我餓了.」
「你有錢嗎?」墨子語氣淡淡地問他.
「我沒錢,可是我有金豆子,這個在這裡能當錢用嗎?」林曜辰靠近牠並壓低音量說.
「走吧,我帶你去銀鋪.」
「這裡的錢是像古代那樣,用銀兩來買賣東西嗎?」
「我們用的錢不是銀兩,是曜錢,曜銅,曜銀跟曜金三種.」墨子停頓想了一下「1曜銅大概是現代的10元,100個曜銅是1曜銀而100個曜銀則是1曜金.」
「怎麼說的像繞口令似的.」林曜辰伸出手,扳著手指數.「這麼說1曜銀就是1千元,1曜金就是1萬嘛!」
「那這裡的物價貴嗎?我得算算要換幾個金豆子才能買馬車來坐.」
「我怎麼知道,我也很久沒回來了.」墨子搖晃著牠的尾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