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都·驛館·夜］
「公主,妳知不知道妳在做什麼?」
厲岩終於沙啞開口,雙手顫抖著將她從身上推開,卻不敢太用力,怕傷著她.
二人並肩坐在榻上,氣息仍未平復.
他側過身,不敢直視她的眼,喉嚨像被什麼卡住般艱澀「妳這樣,我...」
聲音戛然而止,胸口起伏得像壓著千鈞鐵甲.
司苡柔卻偏過頭,冷冷望著他,唇角勾起一抹帶笑的怒意「怎麼?怕了?」
厲岩猛地抬眼,眼神裡翻湧著矛盾與痛苦,他的手在腿上緊緊握拳,指節泛白.
「妳是皇家公主,我只是個將軍.若此事真傳出去,妳會被議論,被詆毀...」
「所以你要拋下我?」司苡柔打斷他,眼神凌厲如刃,「你寧可讓我被流言逼死,也不願承認你心裡有我?」
厲岩胸口一震,呼吸沉重如雷,卻仍緊緊抿著唇,死死不肯鬆口.
——他寧願自己被撕裂,也不願拖她下水.
司苡柔看著他這副模樣,心口一酸,眼底卻更堅決.
她起身緩緩伸手,將桂花從案邊取來,輕輕放進他掌心.
「厲岩,清白也好,流言也罷.」
她直直凝視著他,字字如鐵,「你要記住——這花,我給你的,就永遠是你的.」
她轉身欲走,衣袖翻揚.
厲岩心口一震,呼吸驟然急促.指尖下意識一緊,猛地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公主!」
他聲音發顫,唇瓣微張,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司苡柔怔住,回頭看他,眼神中有怒,有疑,有一絲隱忍的期盼.
良久,厲岩低下頭,喉結滾動,聲音小若蚊吟,幾乎要被夜風吞沒「我...心中有妳.」
那短短幾個字,像是用盡了他所有勇氣,指節發白,心跳震得幾乎要撕裂胸膛.
司苡柔眼眶一熱,胸口猛地一酸,眼底的淚光卻化作笑意.
她俯身逼近,額頭輕輕抵上他的額頭,低聲回道「這才對.厲岩,記住,這句話你若敢收回,我就真的把你吃乾抹淨,讓你再沒退路.」
厲岩胸膛起伏如雷,像有戰鼓在體內瘋狂敲擊.
他一向鎮定沉穩,卻因為方才那句『我心中有妳』,渾身血液像是都沸騰了.
——說出口了.
那句壓抑在心底許久,不敢越雷池半步的話,終於在她轉身的那一瞬爆裂而出.
他眼神慌亂,耳尖滾燙,額頭與她相抵時,連呼吸都亂了.
他甚至不敢抬眼,只能死死盯著掌心那枝桂花,生怕自己一旦直視她的目光,就會徹底失去防線.
「公主...」
聲音啞得不像話,他咬緊牙關,指節緊握到顫抖.
心裡卻湧上一股從未有過的釋然.
——原來說出來,並沒有那麼可怕.
——可怕的是,他若再沉默,這一生就真的錯過她了.
胸口壓抑多日的重量,在這一刻轟然傾倒.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熾烈到幾乎令他無所適從的熱意.
司苡柔含笑凝望,眼底還帶著淚光的濕潤,卻笑得明目張膽.
「還喚我公主?」
她俯得更近,唇角微揚,聲音帶著一絲呢喃的挑釁——
「不是該喚我『苡柔』...或者,『柔兒』嗎?」
厲岩全身一震,喉嚨猛地一緊,差點脫口而出.
可那聲音硬生生卡在喉間,怎麼都說不出來.
他耳尖滾燙,雙瞳慌亂閃躲,手指卻死死扣著掌心的桂花,指節幾乎要崩裂.
胸口像被戰鼓狠狠撞擊,一下一下,震得他幾乎要窒息.
「公主,夜已深...妳該回宮了.」
厲岩起身側過身子低聲開口,聲音沙啞.
司苡柔眯眼一笑,唇角勾起「你喊我什麼?」
厲岩喉結滾動,指尖微顫,終於壓著聲音道「...苡,苡柔.妳該回宮了.」
她心口一暖,忽然向前一步,輕輕靠在他胸膛.
「讓我靠一下,我才好入眠.」
她耳邊傳來的是他急促如鼓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敲進她心底.司苡柔唇角勾起,怎麼都壓不下笑意.
桂花的清香繞入鼻端,與她的氣息交融,直直衝入厲岩胸腔.
他渾身繃緊,雙手死死握拳,青筋畢露,卻不敢伸手觸碰她.
——再這樣下去,他怕自己會徹底失控,做出無法挽回之事.
「苡柔...」他低低喚了一聲,聲音裡滿是壓抑的顫意,終於還是咬牙,硬生生將她從懷中輕推開.
司苡柔被迫退後半步,眸光一閃,眼底掠過一抹受傷的陰影.
可那絲失落轉瞬即逝,她唇角反而勾起,比方才更狡黠的笑.
「厲岩,你這樣推開我...」
她輕聲低語,眼神卻灼烈逼人,像要將他徹底看穿,「只會讓我更停不下來.」
她忽然墊起腳,指尖輕輕點在他胸口,正好落在那顆心狂亂跳動之處.
「你以為能推開幾次?」她聲音低啞帶笑,在他耳畔輕語「心都給我了,還能逃到哪裡去?」
厲岩渾身僵硬,胸口劇烈起伏,指節死死扣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血液在體內如烈火般翻湧,他甚至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震得耳膜發痛.
他想伸手抓住她,想將她摟進懷裡,可理智像鐵鎖般緊緊勒住了他.
——不能這般放縱下去,他真的會徹底失控.
司苡柔看著他這副樣子,眼底笑意更盛.
她緩緩收回手,唇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弧度,彷彿已然將他的心牢牢握在掌中.
「厲岩,你記住.」
她低聲在他耳畔吐出字句,氣息灼熱,「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說罷,她轉身揚袖,步伐輕快,帶著桂花的香氣,留下一屋壓抑不散的熱意.
殘燈搖曳,厲岩獨自坐在榻上,喉嚨滾動,胸口震得幾乎要炸裂.
他雙手死死按住胸口,彷彿如此便能止住那不受控的心跳,但卻怎麼都壓不下那股洶湧的悸動.
「苡柔...」
他低低喃出她的名字,聲音裡滿是痛苦與渴望.
——他能推開她的身子,卻推不開心底那道越陷越深的牽絆.
［長樂宮·夜］
宮燈低垂,靜謐中只剩桂花暗香.
司苡柔獨自坐在妝案前,指尖撫著髮間散落的簪花,唇角勾起一抹壓不住的笑意.
方才榻上那一幕仍在腦海縈繞——厲岩臉色通紅,呼吸急促,卻死命咬牙將她推開的模樣.
他胸口的心跳那麼快,明明渴望得要命,卻還要裝作冷硬拒絕.
「真是個笨石頭.」她低聲呢喃,眼底卻滿是狡黠與得意.
她伸手拾起桌上的桂花枝,輕輕靠在鼻尖,想起他掌心顫抖著將花捧住的樣子,心口一陣發燙.
「心都給我了,還敢嘴硬?」
司苡柔眸光一轉,笑意更深,眼底卻透著一抹決絕的執拗.
——這一次,他推得開.
可下一次,再下一次,她絕不會給他退路.
「厲岩,你等著.」
她低聲自語,聲音像一縷呢喃,「我一定要讓你心甘情願,徹徹底底地屬於我.」
燭火搖曳,她的笑容明艷又霸道,宛如桂花香般,濃烈而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