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殿·暗牢］
鐵鎖冷響,潮濕的石壁覆著斑駁的苔痕.婉羅蜷縮在角落,渾身冰冷,只有心口急促的起伏顯示她還活著.
忽然,一縷黑霧自縫隙間潛入,幽幽在空中盤旋.婉羅猛地抬頭,眼底閃過驚喜,壓低聲音呼喊「風眠,是你嗎?你來救我出去,對嗎?」
黑霧漸漸凝形,幻化出一道朦朧的人影.聲音低冷,帶著不屑的笑意「救妳?我為何要救妳?」
婉羅心口一顫,指尖死死扣著地面,聲音顫抖卻急急辯解「指使下人將帝女拋入曜源之門的人是我不假,可若非你說她血脈不純,會帶來裂曜滅族之禍,我豈會做出這等事?」
幻影輕輕一笑,像夜裡的毒蛇吐信,森寒刺骨「婉羅啊婉羅,我說那話,不過是要妳將帝女偷出,好讓我親手奪走她.那丫頭,可是我毀滅曜界與裂曜的重要工具.」
他聲音驟冷,目光如刀般掃過她「誰知妳竟狠心將她拋入曜源之門...嘖嘖,真是殘忍.」
婉羅渾身一震,呼吸急促起來,心底驟然湧出濃烈的恐懼.她強迫自己撐住,聲音急切「你一定要救我出去,你...需要我!」
幻影微微傾身,眼中閃過一抹譏諷「需要妳?需要妳什麼?」
婉羅牙關一咬,幾乎是拼著羞辱自己般吐出「我能...滿足你床笫之事.」
黑霧驟然震動,隨即爆出一陣低沉的大笑.那笑聲在石牢中迴盪,陰冷森然「是嗎?是妳滿足我,還是我滿足妳?每一回,妳不是挺快活的嗎?婉羅,妳未免太看得起妳自己了.」
婉羅面色瞬間慘白,卻死死抬頭,眼中浮起一抹瘋烈的光,聲音顫抖卻逼著自己開口「你不能棄我!因為...我知道你的秘密.」
幻影眸光一凝,黑霧頓時靜止.片刻後,他緩緩眯起眼,語氣森冷「妳...知道了什麼?」
婉羅渾身顫抖,卻硬生生挺直身子,唇角勾起一抹瘋狂的笑意.
她低聲,一字一字,像要將利刃插進他心口般道「你...不是風眠.你是——轉曜者.你奪了這副軀殼,用金曜一族的禁術將魂魄移入他的身體!」
牢內燭火猛地一顫,黑霧隨之翻湧,仿佛整座石牢都要被陰氣吞沒.
牢內燭火顫抖,黑霧翻湧如潮.
風眠的幻影緩緩俯下身,眼底深處掠過一抹冰寒殺意,低聲笑道「呵...婉羅,妳還真是條毒蛇.竟敢窺破我的來歷,還妄圖以此要脅我?」
他指尖一抬,黑霧如利刃般環住她的咽喉.婉羅渾身一緊,喉間呼吸幾乎被生生掐斷,雙眼因驚恐而赤紅.
「妳若換作旁人,此刻早已化為灰燼.」風眠聲音幽冷,字字森寒,「可惜...妳確實還有幾分用處.」
黑霧驟然一鬆,婉羅猛地大口喘息,冷汗自額際滑落.她不敢放聲,卻暗暗攥緊拳,死死忍住顫抖.
婉羅猛地抬眼,心中一緊.——還有用處?
她急急追問「你需要我什麼?是我知道的秘密?還是...還是你還在乎我?」
風眠只是淡淡一笑,黑霧幻影在燭火裡若隱若現.
「妳不必多問,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婉羅聽得心頭一鬆,立刻將這句話當作救命稻草,咬著唇點頭,心裡反覆告訴自己:——他不會棄我,他還需要我.
然而在黑霧深處,風眠眼底一閃狠勁,神色冷峻,沒有聲張的念頭卻在暗暗沉浮:
留著妳,不是因為重視,而是因為將來有一日——妳的命,會比妳自己更有價值.
風眠冷冷凝視著她,嗓音壓低,像毒蛇在耳畔吐信「從今往後,妳不是我的盟友,而是我的傀儡.妳若聽話,我或許會讓妳苟活.若敢再妄動心思...」
黑霧瞬間化作尖銳的影刃,猛地劃過她耳側,石壁應聲碎裂,落下大片石屑.
「——妳的屍首,會比這牆壁還要破碎.」
婉羅渾身顫慄,卻強自抬頭,嘴角牽起一抹瘋狂的笑意.
「傀儡也好...只要還能留在你身邊,我便還有翻盤的機會.」
風眠眸光一暗,黑霧如潮水般退去,最後只餘冷冽的低笑聲在牢裡迴盪.
婉羅跌坐在地,喘息不止,掌心血跡斑斑.可她眼底卻閃著陰狠的光芒.
——只要活著,她就絕不會甘於做棋子.
婉羅縮在牢角,渾身冰冷.可就在她心底湧起恐懼之時,腦海卻閃過一幕不為人知的記憶.
——那一夜,燭火搖曳,風眠醉後沉眠.
她本是帶著笑意湊近,卻忽見他身上曜氣翻湧,瞳孔倏然一暗,一縷黑影竟自他胸口緩緩逸出.那黑影盤旋於半空,低低喃語的聲音並非屬於風眠本身,而像是來自另一個更陰冷,更陌生的存在.
「...這副軀殼,終究還不完全契合.」
「金曜禁術,還需再調和...」
婉羅驟然心驚,屏住呼吸,不敢有絲毫動靜.
那黑影不過片刻便重新沒入他的體內.風眠隨即翻身沉睡,眉目間冷厲依舊,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
可她心口的震顫卻再也平息不下.
——奪殼?禁術?
——這個男人...根本不是她以為的「風眠」!
自那之後,她開始暗暗試探,將蛛絲馬跡一一拼湊.最終,她得出結論:
風眠,其實是「轉曜者」——利用金曜一族的禁術,以魂奪軀,強行棲身於這具軀體之內.
而她,正是唯一知曉這個秘密的人.
［冥殿·祠堂］
香火氤氳,朱紅燭盞照亮祖靈畫影.鼓聲沉沉,侍從與祭司環立兩側,儀式正至尾聲.
顧星羽身著赤紋禮袍,靜靜跪伏於祖龕之前.燭火映照,她的神情冷靜卻隱隱帶著顫抖.
冥帝幽年垂首,聲音沉穩而肅然,帶著對祖靈的敬畏「列祖列宗在上——今日子孫幽年血脈失而復得,謹此昭告.此女,自今以後歸於我赤曈一脈,錄名祖祠,承續香火.賜名——幽晴,願其承宗脈而不墜先聲.」
青翡眼眶微熱,卻含笑頷首,親手將朱玉名冊遞到顧星羽面前.
她垂首,指尖輕觸那「幽晴」二字,胸口忽然一緊.
——顧星羽.
那是她在現代的名字,是課堂上同學呼喚的聲音,是現代溫暖的父母親留給她的寄託.
如今,這名字將被封存,成為她記憶深處的一段過往.
她深吸一口氣,鄭重叩頭於地面.
「幽晴,謹記.」
他目光落在女兒身上,見她叩首的身影在火光中清晰起來,胸口忽然湧上一股說不出的酸意.
他知道自己仍要保持帝君的威嚴,可在這一刻,他只想說一句:
——晴兒,妳終於回來了.
冥帝雙袖暗暗收緊,將那份顫抖藏在肅穆的姿態裡.
口中是祭拜祖宗的祭文,心底卻是一名父親終於找回女兒的低語.
殿中鼓聲再鳴,眾人
齊呼「幽晴——入宗!」
那一刻,她的身影被萬丈火光照亮.
顧星羽——成了回憶;
幽晴——自此是幽年之女,是冥帝血脈,是裂曜冥域真正的後嗣.
她緩緩抬眸,眼神清澈而堅定.
——從今往後,這便是她的新名,也是她必須承擔的身份與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