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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0 - 第一百五十章 黑曜禁術之議

[謝府 · 閨房]

謝文蘊將簾幕合上,急急喚來貼身侍女.

「阿好,昨夜我是不是又偷喝酒...還跑出去了?」

阿好怔了怔,小聲回道「小姐的確不在房裡,奴婢尋過兩回...聽院裡婆子說,好像瞧見小姐往後園去了.」

謝文蘊指尖一緊,聲音幾乎低不可聞「那...有人見著我嗎?我可有做出什麼...失禮之事?」

阿好茫然搖頭「奴婢不敢妄言,只是...小姐回房時,神色像是醉得厲害.」

謝文蘊雙手抱著額角,低低歎了一聲.

「唉,都怪我...愛喝酒,偏偏酒品還差得很.」

阿好在一旁小心伺候,卻忍不住小聲嘟囔「小姐也知道自己酒品差呀!每回您偷喝酒,奴婢心裡都跟吊著似的,就怕您一醉跑出房門.您是不知道,喝醉了除了愛唸叨俠女夢,還會...抱著人亂親,奴婢都不知被您親多少回了呢!」

話音一落,謝文蘊臉色「唰」地紅透,猛地起身,杏眼圓睜「妳...妳怎麼從未跟我提過這事!」

阿好嚇了一跳,忙低頭小聲解釋「小姐,因為以前您都只在房裡偷喝,頂多親奴婢幾回,也不會出門去...奴婢以為能瞞得過去.可昨日您卻真的出了房門,奴婢找了好久都沒找著,最後還是您自己跌跌撞撞回來的,當時可把奴婢嚇壞了...」

謝文蘊僵立當場,心口「怦怦」直跳,腦子裡只剩一個念頭:

——若昨夜她真出門醉酒胡鬧,撞見的人不是別人,而是...

她咬唇,羞得幾乎想鑽進地縫.

至於自己竟一時放肆,拉著蒼淵輕薄親了兩回,卻全然不記得.

謝文蘊怔怔坐在妝台前,指尖攥著帕子久久不動.

心底那股慌亂翻來覆去,羞得她耳尖滾燙.

思及蒼淵今日說起她的俠女夢,定是自己醉酒後遇見他脱口說出的,至於阿好說會抱人亂親...

「不行...這事太丟人了.」

她深吸一口氣,暗暗咬唇,神色漸漸定下來.

「便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誰若問起,就說我昨夜安安分分在房裡歇著.」

心底雖仍惶惶不安,臉上卻慢慢恢復了端莊從容的神態.

只不過,當她在銅鏡中瞥見自己微紅的臉頰時,還是忍不住輕哼一聲「唉...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謝府 · 客房]

蒼淵立於窗前,手裡轉著茶盞,茶水隨著動作微微蕩漾.

他眸光深遠,低低喚了一聲「...星羽,不知妳如今過得如何?」

腦海裡閃過那一幕——他曾忍不住俯身,落下克制已久的一吻.可她卻怔怔推開,眼底閃過的慌亂與拒絕,至今仍如針般刺在心頭.

他早知,自己在她心裡只是同伴,摯友,而非愛慕之人.

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卻滿是自嘲「她雖說心中有我...可那只是情誼,不是情愛.」

指尖一緊,他終於將茶盞輕放案上,低聲喃喃「清泉能潤一時...可她的心,始終奔向更遠的山河.」

同一個時辰,一人在鏡前懊惱失態,一人卻在窗下輕歎往昔.

謝文蘊心慌意亂,覺得自己的秘密被撞見;

蒼淵卻心口沉重,覺得自己永遠只是旁觀者,無法真正走進星羽的心.

兩人各懷心思,卻全然不知彼此此刻的心跳,正以不同的理由亂了節奏.

[曜南隱莊 · 客房]

自從婉羅將『夜羿』的名字吐露出來後,堂內眾人面面相覷,氣氛沉重如鉛.

葉啟修沉默良久,終於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若真要讓這年輕人——凌朔,魂歸本體...唯一的辦法,便是渡魂之術.」

話音落下,室內霎時一靜.

司墨珩眉頭緊鎖,語氣急切「既然知道法門,那便去尋能施術之人,不論代價.」

葉啟修卻緩緩搖頭,眼神深沉如夜「渡魂之術,本就是黑曜禁忌.此術數十年前便被列入死籍,如今存於世間...恐怕只有夜羿一人.」

幽晴心口一震,指尖不自覺收緊,聲音低啞卻帶著.急意「若如此,豈不是說...即便我們找到夜羿,也無人能將凌朔救回?」

火光搖曳,眾人臉上的神色漸漸沉下來.

伽羅握緊拳,眼底燃起怒火「那我們豈不是被他牢牢拿捏?」

葉啟修長歎一聲,聲音帶著一抹沉痛「這正是夜羿的可怖之處.他不僅奪軀,更奪去一切解法的可能.除非...我們能在他之前,尋到另一條路.」

燭火搖曳,室內靜得落針可聞.

幽晴抬眸,眼神微凝,開口追問「那金曜的『轉曜之術』呢?既能奪取曜力,是否也能借來挪移魂魄?」

葉啟修眉頭一皺,立刻搖首「不可!」

他語氣一沉,帶著斷然「轉曜術本為攻伐之術,強奪他人曜氣,與渡魂不同.若以此強行施行,不僅無法助凌朔回軀,反而會使兩魂俱損,形神俱滅!」

幽晴唇瓣微顫,心口一緊,卻仍強自鎮定.

葉啟修緩緩開口「渡魂術需以黑曜石為引,方能勾連魂魄與軀殼.黑曜石寒而剛烈,能承載魂力震盪...」

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凝重「可如今,世間僅有冥城尚存黑曜石的礦脈.若要施術,必得取自那裡.」

幽晴沉吟片刻,終於開口,語氣緩慢卻清晰「黑曜石...取得並不難.冥城有礦脈,我要取,阿爹一定會給.至於夜羿,如今他奪了凌朔之軀,身份已明,延線追察,終能將他捉拿.」

她說到這裡,神情一頓,目光微垂,指尖緊緊扣在案几邊緣.

「只是...這渡魂之術,卻無人會使用.」

室內氣氛瞬間凝重.

司墨珩目光一沉,眼底掠過冷光「所以,所有的線索...依舊繫在夜羿身上.」

葉啟修緩緩搖首,長歎一聲「是.黑曜石只是引子,若無精熟術法者,也不過是一塊冷石罷了.老夫所知,僅能推演法理,卻遠遠不足以真正施術.」

伽羅低聲冷哼,拳頭緊握「等於說...我們縱然追到夜羿,也要被他牽著鼻子走?」

蓮獄眉頭緊鎖,語氣急切「若他拒不施術,凌朔的魂魄便永遠困在婉羅體內!」

葉啟修目光沉沉,神色帶著無奈「這便是最大的隱患.抓住夜羿,不代表能解決一切.相反,他或許會以此作籌,反制於我們.」

幽晴聞言,心口一緊,卻仍強自鎮定.她輕聲卻堅定地補上一句「那麼,就算是禁術...我也要找到能學會它的人.」

眾人齊齊一震,目光皆落在她身上.

幽晴卻抬起眼,眸光冷靜而堅毅「若無人可用,那我便學.若這世上只剩夜羿一人能施,那便等同於任他操控一切——我絕不能容許!」

司墨珩猛地上前一步,沉聲喝道「晴兒,妳瘋了!渡魂術是黑曜禁術,沾上一絲便是萬劫不復!我絕不允許妳走這條路!」

幽晴被他扣住手腕,卻沒有退縮,直直迎上他的目光,聲音清冷卻帶著壓抑的顫抖「若連我都退卻,那誰來救他們?凌朔的魂,婉羅的軀,還有被夜羿操控的一切...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著?」

司墨珩眼底翻湧著怒意與隱痛,聲音低沉「我寧可背上萬般罪名,也不願妳涉險!他人死活,我尚能權衡,可妳...妳若有事,我該如何?」

幽晴唇瓣一顫,卻硬生生咬住,眸光堅毅如火「墨珩,若這條路真是唯一的解,我寧願由我來走,而不是被夜羿牽著鼻子走!」

兩人目光交錯,火光映照下,像是兩道劍鋒,誰也不肯退讓.

——就在氣氛幾近僵死之時.

伽羅冷不防低聲冷哼,打破沉默「爭來爭去有何用?夜羿不會因你們的爭執而停下.」

他目光掃過兩人,神色陰冷卻帶著迫切「若帝女真能學會,那便讓她試!成敗在此一舉,猶勝被夜羿牽著走!」

蓮獄立刻皺眉,語氣沉重「胡言!渡魂術一旦失控,不止她,連魂魄與軀殼都會灰飛煙滅!」

伽羅冷聲回擊「可若什麼都不試,結果難道就會更好?夜羿正是仗著我們不敢動手,才步步為營!」

眾人話聲交錯,室內霎時嘈雜.

幽晴卻忽然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氣,冷冷開口「夠了.」

她掃視全場,聲音清凌凌卻帶著不容置疑「爭論無益.此事我自有分寸,不需誰為我做主.」

燭焰搖曳,她的背影在牆上映得筆直,既孤獨又堅定.

司墨珩望著她的神情,眼底翻湧的怒意終於壓下,卻化作更深的隱痛與不安.

葉啟修凝視著幽晴,眉心深鎖,眼底掠過一抹難以言說的複雜.

——渡魂術,黑曜禁忌.

當年夜羿痴迷於此,終至墮魔,當初連五曜都未能阻止.

若再有人涉足,結局恐怕仍舊一樣.

可眼前這丫頭...

葉啟修心口一沉,卻又隱隱生出另一種感覺——

或許,幽晴真是能破此局的人.

因為她不屬於黑曜,也不屬於金曜.

她同時是帝女與聖女,既背負幽族赤曈血脈,也承接曜界天命.

若世上真有人能在黑曜禁術之外,走出另一條路...

那人,或許就是她.

他手指在袖中微微顫動,卻終究沒有將這些心思說出口.

只是在心底暗暗一嘆 「星羽啊...妳承的,不僅是兩界的命,還是所有人不敢觸碰的未來之路.」

燭焰忽明忽暗,眾人被幽晴一句「此事我自有分寸」壓住聲音,室內陷入一種沉沉的靜.

葉啟修沉默許久,才緩緩抬眸,目光落在幽晴身上.

他眼底掠過一抹難言的複雜,聲音低緩卻沉穩「星羽...妳的心意,爺爺聽懂了.只是,妳要記得——渡魂術不僅是禁術,更是能將修行者吞沒的深淵.」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眼神卻愈加深沉,像是透過她的身影看向更遠的未來「當年,夜羿正是因此而墮魔,萬劫不返.今日若再有人踏上這條路...不論是為救人,還是為天下,都要準備付出同樣的代價.」

室內眾人聞言,神色各異.

幽晴卻沒有退縮,指尖收緊,目光堅定.

葉啟修看著她,終究沒有再勸,只在心底暗暗歎息:

——若世上真有人能在黑暗中闖出一條新路,或許就是這丫頭.

——只是,這條路一旦踏上,便再無回頭.

他低低開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好.若妳真要走這條路,爺爺會為妳備齊一切所需.至少...不能讓妳孤身一人,獨自陷入黑霧.」

燭火搖曳,室內的沉重氣息在此刻稍稍鬆動.

但所有人心裡都明白——這並不是結束,而是一場更大的風暴的開始.

[曜南隱莊 · 側室 · 深夜]

夜色靜沉,窗外細雨初歇,枝葉滴落聲清晰可聞.

幽晴推門而入時,燭火正亮.

她本以為爺爺早已就寢,卻見葉啟修仍坐在案前,案上攤著幾卷殘破的典籍,旁邊還擺放著一只古舊魂壇,壇口壓著黑曜石,森冷的氣息逼人.

幽晴心口一震,下意識喚道「爺爺...」

葉啟修抬眸,眼神一閃,隨即收起案上的手札,聲音沉穩「這麼晚了,妳怎麼還未歇息?」

幽晴凝視著那魂壇與符鏈,心底已有答案,卻仍低聲追問「這些...是為了我嗎?」

葉啟修沉默片刻,終於點頭.

他望著眼前這個丫頭,神色複雜,眼底既有憂慮,也有無聲的疼惜.

「妳既執意要走這條路,老夫便不能袖手旁觀.這些殘卷,能給妳些術理依據;這魂壇與黑曜石,是渡魂必需之物;還有這些護魂符與靈鏈,若術法失控,至少能保妳魂魄不散.」

他說著,語氣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星羽,妳或許不信,但爺爺已無太多時日.若這局終要有人涉險,那便由妳去.至少...不能讓妳孤身一人,獨自陷入黑霧.」

幽晴指尖微顫,眼眶一熱.

她緩緩走上前,伸手覆在案上的符印之上,抬眸望著葉啟修,聲音低卻清晰「我會記住的.這不是我的任性,而是我的責任.若這條路無人可走,那我便是唯一要走的人.」

燭火搖曳間,葉啟修眼底的憂慮終於化作一聲深沉的歎息.

他伸手,重重按在幽晴的肩上,聲音低啞「既然妳已決定,那便讓爺爺為妳背後鋪路.無論如何,爺爺會陪妳到底.」

——一個老者,終於把最後的守護傾盡給她.

——一個少女,亦在心底立下了無可回頭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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