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城市灯火如织.写字楼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唯有王总监办公室的窗口还亮着刺眼的白光.张伟站在楼下阴影处,抬头望着那扇窗,手里紧紧攥着公文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今天下午的项目评审会上,王总监将他的方案贬得一文不值."这种水平也好意思拿出来?我看你是连最基本的逻辑都没搞明白,都不知道你的文凭是不是买来的!"嘲弄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伴随着同事们窃窃的低笑.那一刻,张伟感觉自己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他摸了摸公文包侧袋,那里装着一把崭新的扳手.五金店店员打包时好奇地问:"先生是要自己修车吗?"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心跳如擂鼓.
"移除痛苦源."周医生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像一道冰冷的指令.张伟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大楼侧面的安全通道.他记得很清楚,上周安全检查时,七楼露台栏杆的螺丝已经松动,物业还没来得及维修.
同一时刻,周毅正在家中书房整理病例.手机震动,一条推送消息跃入眼帘:"科技园区某高管坠楼,疑似意外".他扫了一眼,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继续将手中的文件归档.
客厅里,林君正接听队里的电话."什么位置?科技园区E座?我马上到."她抓起外套,看向书房里的周毅,"有案子,我得去现场."
周毅抬起头,关切地问:"需要我陪你吗?你看上去很累."
"不用了,你明天还有门诊."林君匆匆套上外套,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是坠楼案.最近怎么这么多意外坠楼..."
门被关上,周毅脸上的关切渐渐褪去.他走到窗前,望着林君的车驶出小区,眼神深邃.回到书桌前,他打开那个加密的文档,在张伟的名字后面输入:"第一阶段完成.等待结果确认."
现场已经被警戒线封锁.林君戴上手套,抬头望着七楼露台.王总监的尸体已经被运走,地上用白线勾勒出坠落的轮廓.
"初步判断是意外."现场勘查的同事向她汇报,"死者今晚加班,可能到露台抽烟.栏杆确实有松动,你看这里——"他指着断裂处的锈迹,"完全腐蚀了."
林君仔细检查栏杆断面.锈迹很自然,看起来确实是年久失修.但她注意到断裂处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工具撬过.
"监控呢?"
"七楼走廊监控显示,今晚只有死者一人进入办公室.不过安全通道没有监控."
她环顾四周,突然在花坛边缘发现了一小片蓝色的纤维.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放入证物袋,林君若有所思.这颜色很熟悉,像是程序员们常穿的那种格子衬衫.
回到警局,技术科的报告出来了:"纤维确认是普通工装衬衫材质,与死者衣物不符.栏杆上的指纹只有死者和物业工作人员的."
"还要继续查吗?"助手问道,"看起来就是个意外."
林君凝视着现场照片,那个家暴男的坠楼现场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太像了,都像得过分完美.
"查."她坚定地说,"我要所有近期与死者有过冲突的人员名单."
第二天清晨,张伟准时出现在周毅的诊所.他换了一件崭新的白衬衫,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
"周医生,我想我好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出奇,"昨晚睡得很好,这么多年来第一次."
周毅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你看上去状态不错.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困扰我的问题...解决了."张伟露出神秘的微笑,"就像您说的,移除了痛苦源.现在我感觉如释重负."
诊疗结束时,张伟起身前突然问道:"周医生,您觉得人做了正确的事,需要为此感到愧疚吗?"
周毅迎上他的目光:"道德感是社会灌输的枷锁.真正的治愈,是超越这种束缚."他声音温和得像在念诗,"你感觉轻松了,这就说明你做了对的事."
张伟离开后,周毅在"净化序列"中写下:"目标已清除.执行者完成心理建设,无负罪感.案例成功."
晚上,林君疲惫地回到家,看见周毅正在厨房熬汤.香气弥漫的温馨厨房里,她靠在门框上,突然开口:
"那个坠楼的王总监,他有个下属今天来警局配合调查.奇怪的是,这个人表现得特别...平静.其他同事都在为死者惋惜,他却说'这是最好的结局'."
周毅搅动汤勺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每个人面对死亡的反应不同.也许他们之间有过节?"
"可能吧."林君揉了揉太阳穴,"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那个下属的眼神...太干净了,就像什么都不在乎了."
汤在锅里咕嘟作响,周毅背对着她,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也许.."他轻声说,"他只是找到了内心的平静."
窗外,夜色深沉.城市依旧灯火通明,却照不进每个人心底最隐秘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