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工作室,还没来得及适应灯光,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快门声.
她下意识转头,看到一个扎着半长发的男人蹲在一旁,手中举着相机,对着她的方向比了个OK手势.
"Hi!你就是许言吧?我是Steve,你和佩乐说的一模一样!"摄影师热情洋溢,南方口音带着亲切感.
"哦,你好."许言轻轻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礼貌的疏离.她从不擅长应对这种直白而外向的能量.
Steve察觉到了,立刻调整语气,笑着指向一旁:"先坐一会儿,我准备了你喜欢的抹茶拿铁和巧克力饼干."
她一怔,看向桌上的点心,那是她常喝的饮品,最爱的小零食,肩膀那点下意识的僵硬,也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
"宣传照有什么风格想法吗?"Steve边说边打量她的穿着.
"...没特别想过."她搅动着手指,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无解.
Steve若有所思:"你画展主题是?"
"小王子"的重构,以我自己的方式,重新理解它."她的眼睛在说到这句话时忽然亮了起来,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
Steve打了个响指:"那你就是里面的玫瑰花!"
"玫瑰花?"许言重复,眼神却慢慢游移,仿佛正在构建那个画面.
不到两分钟,Steve就拎来了一件火红长裙:"来,试试这个!"
她几乎要拒绝——她从不穿这么醒目的颜色.但当她穿上裙子站在镜前,连她自己都沉默了.
镜子里,那袭红裙像火焰般流动,金色刺绣如星辰撒落在裙摆,黑发披散,映出肌肤的细腻与柔光,那是她从未以为自己拥有过的样子.
"完美!"Steve举起大拇指,"你就是那朵玫瑰."
造型,化妆,布光,一切都快速推进.许言却始终不自然,站在镜头前,她仿佛成了画布上的模特——被描摹,而非主动构建.
"想象你作画的时候,"Steve提示,"让你自己'进去'."
她闭上眼,回忆起画笔在掌心滑动的质感.色彩流动,空气沉静,世界只剩画布与自己.她再次睁开眼,神情已然不同——那是一种专注而微妙的平静,像一潭无风的深水.
就在此刻,门口被悄然推开.
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站在门边,身形修长,眼神静静落在红裙女子身上.他没说话,只缓缓举起了随身的相机.
"咔."快门轻响.
许言听到声音,转过头,与他的视线正面相撞.
那是个陌生人——黑发微乱,轮廓干净,眼神深邃,像透明的琥珀,在光线下透着不动声色的温度.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没有一个人先移开视线.
"严栩?你怎么突然来了!"Steve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来来来,介绍一下.许言,这是我合伙人严栩.严栩,这位就是你最近要策展画展的画家."
"你好."严栩点头,声音不高却清晰,"你的展题很好,意象很独特."
许言下意识点了点头,却没有回应.他的眼神太过专注,像是在试图看穿什么.
拍摄结束,她换回原本的衣服,几乎逃也似地离开了工作室.坐进车里,她的脑海还浮动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
灵感如潮水般涌来.
她迅速拿出素描本与油画棒,在狭小封闭的车厢里开始作画.
而此时,工作室窗边的严栩还静静站着,目送那辆墨绿色小车渐行渐远.他手中的相机里,保存着那张未经允许的第一帧画面——一个穿红裙的女孩,在光与影之间盛放,像是一朵恰逢其时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