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未升,晨霧瀰漫天道嶺,曜駁緩緩行駛在蜿蜒山道上.車輪滾動聲在林間回響,林冽時不時低頭調整引擎齒輪,蒼淵則慵懶倚窗哼著調子.眾人正打算在嶺下歇息片刻時——
忽然!
「——有動靜!」厲岩率先察覺異常,猛然拔出盾器.
下一瞬,樹林間箭矢齊飛,數十道黑影從左右山坡殺出,顧星羽猛然被拉進車廂內部,洛燁反手擋下一箭,怒道「這哪來的雜魚敢動我們!」
一波來自東側,一波自西,明顯是事先設好埋伏.林冽低吼「這不是普通盜匪,是訓練過的殺手!」
五曜隊伍瞬間就位.
林冽翻身躍出曜駁,長棍展開,機關轉動間連擊三人,冷靜計算著敵人配置.
桑祁則從後方撒出草藥煙霧,配合洛燁掩護,「來來來,這種蠢刺客最適合拿來試新藥效了.」
洛燁雙環翻飛,一人衝入敵陣中,一邊吼道「動我們的車?我把你們全烤了!」
厲岩持盾守住側翼,沉穩如山,以一擋十,確保顧星羽與後方無礙.
蒼淵刀鋒轉動,似笑非笑地低語「哎呀,才剛出發,就這麼熱鬧...」
但敵人明顯分成兩股,西側殺手劍法狠辣,無語攻擊,但卻未真傷人要害,那正是司墨珩佈下的影衛;東側則是一批死士,攻擊毫無退路,似有必死之志,殺意直指——顧星羽!
林冽拔出長棍,手腕一轉,金曜齒輪「喀啦」一聲啟動,棍身爆出兩段短刃,迎面砍翻兩名殺手.
「來得正好,讓你們試試我新改造的——棘輪裂刃.」
嘶鳴聲中,他腳下機關激起金光,飛轉滾軸將敵人絞入棘刃陣中,血濺四野!
「想碰星羽?問過我手上的火環沒?!」
洛燁雙環一彈,灼熱曜氣如火舌竄出,雙環劃出一道火龍之勢,橫掃四人.腳尖一點,躍身而上,雙環交叉灌入敵胸,火曜印記於掌間微閃!
「燒起來吧——!」
轟——火環瞬間爆裂,灼燒出一整片焦土!
「嘖,真是吵死人了...來點安靜的處理法.」
桑祁袖口一抖,碧綠鞭影纏繞腰間,一甩之下將三名敵人卷入身前草藥陣,毒粉瞬間升騰.
「吸一點不會死啦...會很想死而已.」
敵人臉色轉紫,失力倒地,還未落地便被鞭刃貫喉,無聲斃命.
蒼淵身影一閃,水曜之氣流轉全身,刀鋒翻舞間猶如水蛇穿梭人群,轉瞬間已斬斷三名敵手腕筋.
「啧...一群不會說話的傢伙,打起來真沒情調.」
他身影幾乎虛化,竟憑一人攔住整個側翼攻勢!
轟然一聲,厲岩重盾猛然落地,一道裂痕朝敵方蔓延,一整片山岩突起阻擋暗衛衝鋒.
「我擋住前路,殺手交給你們.」
他如山般立於前線,盾如城牆,無人能近!
—
顧星羽站在曜駁中央,曜錶閃著異光,心中一片鎮定——但尚未回神,林道後方忽然又傳來一波更冷殺氣!
果然,黑衣殺手自陰影中現身,身法極快,劍勢直取曜駁主位,殺意明顯指向她!
顧星羽尚未應對,只見另一處黑影飛掠而來,長劍橫掃,將劍手驅退數丈!
司墨珩一身黑衣,他戴著遮住了半臉的銀色面具,揮劍護住顧星羽身前,一手挑落殺手長刃,眼神深沉「你沒事吧?」
顧星羽一愣,望著他為她擋下殺招的一刻,心頭竟微微顫動.
「你怎麼會來——」
「是他!」林冽瞇眼,認出那身影.
然而就在局勢稍穩之時,另一邊的刺殺部隊忽然又暴增援軍,朝司墨珩與顧星羽逼近.
「星羽,退後!」他揮劍逼退殺手,站在顧星羽前方,沉聲道.
顧星羽望著他滿身是血的背影,心中一震——那一刻,她明白,他是用命在護她.
「——我來得太晚了嗎?」
一道銀槍撕裂樹林,一道鐵騎奔雷般碾壓而至,司承珣領軍突襲,正面對撞界皇死士!
他的槍勢如龍,銀光乍現之間,一整排死士被掃入山壁!
「撤退?晚了.」
他冷冷一喝,槍影炸裂而出,竟以一人之力撕開敵陣縫隙!
五曜趁勢壓上,洛燁怒喝「燒光這些狗東西——別給他們留後路!」
轟——!
曜火曜氣,水曜水勢,金曜機刃,木曜毒陣,土曜碎岩齊齊發動,光芒交疊,如曜星降世,最終一擊壓碎整片林地!
—
戰局漸穩,林中敵兵已撤退,顧星羽站在曜駁外,望著那片煙塵中身影半斂的司墨珩,心中百感交織.
他沒有多言,也沒有靠近她.
只是在擦去手上血跡時,遠遠對她看了一眼.
那眼神,無言,卻沉得像將自己所有的防線都卸下,只剩下一句「萬一你出事,我會後悔一輩子.」
那一瞬,她分不清是震驚,還是...心動.他是真的為她來的——不是為盤算,不為對弈,而是...為了她的安危.
即便這一戰之後,他將與她分道而行,立於對立的陣營,他仍選擇——先來救她.
「你這樣會受傷的...」她低聲喃喃,卻還是忍不住開口,「你走吧,別再這樣了.若你出事,我...我拿什麼面對這一切的混亂?」
可他什麼都沒說,只在轉身前輕聲道一句「去吧.進曜都,別讓她得逞.」
風起,戰塵將他身影遮掩.
司承珣命人收拾屍體清理戰場.他走近顧星羽一行人前「這裡我會善後,妳們馬上出發,問曜昭儀耽擱不得.」
眾人點頭示意.
曜駁重啟,車輪轉動.
顧星羽仍站在車尾,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胸口一陣酸脹.
曜駁平穩行駛於曜都城郊的林道,窗外風聲拂過,林影漸疏.前一刻的殺局已遠,車內氣息卻仍殘著尚未散盡的心跳.
顧星羽坐在車廂中間,一邊理著被風吹亂的髮,一邊不自覺望向方才司墨珩離開的方向.心中那份動容與忐忑還未平息.
忽聽一聲「啧」傳來.
洛燁斜靠在車壁上,雙臂抱胸,語氣不爽又酸氣滿滿「想英雄救美,搏美人心?做夢去吧.有我們在,怎麼可能讓星羽受傷?」
他語氣雖帶著火氣,但手指還不忘悄悄擦了擦星羽肩上落下的一點泥灰,語氣硬,動作卻溫柔.
桑祁一邊包著自己手臂上的擦傷,一邊笑眯眯地湊過來「最好那批殺手都圍著他打,那我可樂了.看他再怎麼裝深情.」
蒼淵打著哈欠,慢悠悠地接話「你們這些人真愛吃醋,連人家救命都要酸...」
他歪頭望向顧星羽,眼神閃著壞笑「不過我也說一句,小星星,妳可別真被他拐走了啊,這樣我——我們會很傷心的.」
說罷,他竟誇張地捂臉裝哭,發出幾聲假啜泣「嗚嗚,我們的小星星要被壞男人騙走了...老桑,快給我點安神香撫慰我的心靈...」
「我給你顆助眠的,一覺睡到曜都.」桑祁翻了個白眼,手卻老實地掏了個藥丸遞過去.
眾人也齊齊對著蒼淵翻白眼.
洛燁忍不住罵了句「欠揍」
林冽無聲地轉頭不看他,連一向沉穩的厲岩也悄悄把手放在盾邊,似乎在掂量要不要賞他一下.
而顧星羽忍俊不禁,一口氣終於笑出聲來.
「你們...真的很吵.」林冽開口,語氣平靜.
他剛才一直沒插話,這會兒忽地從懷中掏出一塊薄布,上頭還沾著些灰塵,顯然是戰後撿來的.他輕聲遞過去「你髮上那朵夕霧草花...掉了.這是我剛幫妳撿的.」
顧星羽接過,愣了一下,低聲道「謝謝你.」
她一轉頭,才發現厲岩正低頭擦拭著盾牌,默不作聲.
「厲岩,你沒受傷吧?」她問.
他抬頭,眼神溫沉地掃過她一眼,「我沒事.你沒事就好.」
語氣不重,卻穩如山岳,無需多言.
車內微風徐來,一時笑語交錯,氣氛逐漸鬆弛.
顧星羽望著這一群鬥嘴也鬥命的人,眼底的憂色逐漸被溫柔取代.
她知道,在這亂世之中,能有這樣一群人為她衝鋒,為她鬥嘴,也為她守候,是何等幸運.
這樣的時刻,她想永遠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