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曜昭儀?」
眾人聞言皆是一震.
顧星羽皺眉「公開問審?她是想在朝堂之上...否定聖女之命?」
「不止於否定.」葉啟修聲音沉冷,「是要借朝儀之名,奪五曜之信,奪妳之主導.」
洛燁當場拍桌「她想幹什麼?公開質疑天命?當五曜是什麼,給她隨便叫來點名審問的囚犯?」
蒼淵挑眉,語氣懶散中藏著銳意「她這場朝儀,根本是一場包裝過的審判秀啊.五曜若不應召,藐上抗命;若入朝,被她一言定義『可審,可控』,就等於被她架上祭台.」
林冽目光一沉「...她是在設局,要我們入局.」
司承珣站於側席,聲音低穩「這正是她厲害之處.她不動刀兵,只借祖制與朝儀,便能令天下人質疑五曜與聖女,將你們推入道德與權威的風口浪尖.」
厲岩低聲道「那我們若不出面?」
葉啟修緩緩搖頭「那便坐實了『不受統轄,妄自為天命』之名.未戰先敗,名義上輸了,接下來不論曜宗或各地勢力,皆可藉機拒不承認你們的存在.」
「這是場不能不回應的挑戰.」顧星羽語聲清晰,目光堅定.
眾人同時望向她.
她垂眸片刻,再抬眼時已然鎮定如常「她想將我架上審台,那我偏要立在她審判席前,讓她明白——所謂天命,不是她一句話就能抹去的東西.」
桑祁挑眉「妳不怕她當場設陷阱?萬鱗殿中,文武百官皆站在她那邊,妳連辯解的機會都未必有.」
「所以我們要提前準備.」林冽開口,聲音沉著如鐵,「她若設六問,我們便推六破.問曜昭儀雖是審儀,我們不妨將其——變為『現曜之證』.」
蒼淵眼神微亮「...若我們能在殿上展曜,或回應得當,說不定能反將一軍.」
葉啟修緩緩頷首「這正是我召你們前來,要合力規劃這一戰.這場『問曜六事』,若能破局,便可於朝堂之上反奪話語權.」
司承珣望向顧星羽「但這樣做,風險極高.朝儀之上無退路,稍有偏差,便會成為各方攻訐的導火線.」
顧星羽目光平靜「我知道.但如果我連自己該走的路都不敢直面,那我如何能讓人相信我是聖女?」
她頓了頓,語氣堅定「我們接受問曜——但以我們的方式.」
五曜之人彼此對視,無聲點頭.
—
葉啟修提筆,在布圖上劃出萬鱗殿三方佈局「接下來,我會將她可能問的『六曜之事』逐一推演,針對每人做出對應.你們得在三日內準備好,在最壞的場景下,依然穩立不倒.」
他眼神銳利掃過眾人「這不是單純的朝儀,這是——你們五曜與天命之名的初戰.」
「若撐過,天下可爭.若敗...此後不論誰掌權,都能名正言順將你們抹去.」
眾人齊聲應下,空氣隱隱震動,彷彿這不再只是一場朝儀,而是一場——不容退讓的逆天之局.
［曜都・長樂宮］
風過長廊,拂動宮中簾紗,青金色的鶴紋屏風將內殿隔出一方幽靜天地.
司苡柔立於玉階之上,手中握著一封密令,金線織紋盤繞於其指間,宛如鎖住她手腕的細蛇.
她目光清冷地望向跪地的女侍,「傳我令,遣暗衛第二隊入天道嶺,以繞道截路之名,阻斷曜南隱莊來路.」
「不許她們按時進曜都——就算不動刀兵,也要讓她們遲到,失信.」
女侍低首應命,剛欲退下,卻聽她又淡淡補了一句「萬鱗殿之上,容不得那人踏進半步.若五曜有人負傷,更好.屆時我便可在朝儀中,質疑其統御力與聖女之號.」
女侍一怔,沒敢多言,迅速退去.
司苡柔抬眸望向遠方晨霧繚繞的曜都高塔,眼神冷而堅決——
「我才是最適合聖女之位的人.」
「她仗著一枚懷錶,竊了聖女之名,竟妄圖與我爭.」
她語氣平靜,卻藏著熾烈執念,像是將所有情緒都壓成了利刃——只為那場三日後的「問曜」.
［曜都・東閣書房］
晨光透過窗紗落在書案上,司墨衍神色淡然地閱覽文牘,筆鋒落處沉穩如舊.
內侍匆匆入內,低聲稟道「殿下,長公主於辰時四刻,擅調暗衛隊,命其於天道嶺設伏,試圖阻截曜南隱莊所來一行人進入曜都.」
司墨衍筆鋒微頓,手中墨跡化成一抹潰散的筆痕.
「誰授意?」他語氣不疾不徐,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冷意.
「...無旨私令,署的是長樂宮副印.」
片刻靜默後,他輕輕闔上書卷,將那道染墨的紙頁擱入焚卷爐中,看著火光將紙張吞噬,神情如常,唯有眉宇間多了幾分寒意.
「我以為她只是想證明自己,沒想到...她連路都不讓人走了.」
他走到窗前,望向曜都城牆外的遠山輪廓,眼神沉靜.
「顧星羽...這個名字,倒是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諸多口中了.」
「五曜隨行,皇伯父護送,仍引來苡柔如此防備...這位未曾謀面的聖女,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
他語氣平淡,帶著審視與冷靜,並無情感牽動,卻比怒意更讓人難以揣測.
「但我更擔心的,不是她是否能入城.」他聲音一轉,眉眼間浮現淡淡哀意,「而是——苡柔是否已走上回不了頭的路.」
「她...曾是我見過最聰明也最純粹的孩子.年幼時她握著筆,對我說『若有一日,我也能立於朝堂之上,就讓曜界變得更好一點.』」
「如今,她卻選擇讓人『進不來』——只因對方可能威脅到她的位置.」
「她不是壞,只是忘了,初心若失,聰慧便成利刃,傷人也傷己.」
他目光轉向內殿,聲音壓得極低「我可以不懼天下反對,只要她的選擇對得起初心.但現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把她拉回來了.」
「若有一日,她執念到無法回頭,我會不會...也不得不親自攔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