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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8 - 第八十八章 離去•護五曜

黑霧闔上,將她最後的身影吞沒.

五曜渾身血痕,司墨珩滿目瘋烈,他們卻同樣只能僵立殿中,死死凝望著空無一人的前方.

心底的吼聲與不甘,壓抑成沉默,久久難以散去.

時間像被凝固,卻在每個人心底翻湧成不同的聲音.

洛燁

烈焰早已熄去,雙環垂落在血地上,仍隱隱冒著焦煙.

他喉嚨嘶啞,一句怒罵卡在胸口卻喊不出來,只覺得自己再怎麼拼命也沒能守住她.

「星羽...我連一句『等我』都沒聽到,妳就這樣走了?」

他的手顫著,想再點燃火焰,卻只能撲向空氣.

蒼淵

他抹去臉上血跡,卻笑不出來.

嘴角僵硬上勾,卻全是苦澀.他喃喃自語

「還說心裡有我,結果走的這麼乾脆?」

心口一陣空落,像被深水淹沒,呼吸都帶著痛.

桑祁

簪鞭垂在指間,手心卻全是冷汗.

他眼尾滲出的血絲還在,低頭看著自己掌心的銀針——這一回,連救人的針都成了無力的笑話.「以後誰來聽我說八掛和碎念啊!」他低聲嗤笑,聲音卻顫得像碎.

林冽

他的符紙已燒成灰燼,符陣全然崩塌.

他喉結滾動,雙手緊握,卻只能空空地顫抖.

「我答應了...可我根本就不想答應妳呀.」

額間冷汗滑下,他眼神死死盯著黑霧消散之處,像要將最後一絲符光強行刻在那裡.

厲岩

碎盾斜插在地,他的手臂血流不止,卻沒有鬆開.

他沉默站立,胸口起伏如雷.

眼底沒有言語,只有一種死寂的決絕:

——若有一日再遇,她不論身在何處,他也要以血肉之軀,把她奪回.

司墨珩

他是最後一個移開視線的.

黑焰早已熄滅,可他指尖仍殘留著那一點被她帶走的溫度.

他胸膛起伏劇烈,眼神像被撕裂,怒與恐懼交織成瘋魔.

「等我?」

他在心底冷笑,卻是顫抖的酸澀.

「妳敢跟他們走...妳真敢...」

他想咆哮,想毀掉一切,可理智死死壓住他,讓他只能立在殿心,滿身殺意無處可洩.

聖殿裡,只剩下六個人的呼吸聲,粗重,低啞,壓抑.

血與煙仍未散去,而那抹纖瘦的背影,卻再也看不見.

林冽深吸一口氣,符灰仍沾在他掌心,指節顫抖卻硬生生攥緊.

他望著黑霧消散的方向,眼底早已泛紅,卻逼自己不眨.

良久,他才開口,聲音低啞卻沉穩——

「走吧.星羽要我們回曜都...我們就回去.活著,等她.」

這句話像是將所有人的怒與哀都壓進胸腔,化為唯一能行動的方向.

洛燁

他死死咬緊牙關,血從唇角滲出,卻不肯抹去.

雙環重新套入手腕,動作粗暴,像是在給自己最後的警醒.

蒼淵

他低低一笑,聲音卻啞得近乎破碎.

抬手抹去臉上的血痕,指尖顫著,卻硬生生讓笑容掛在唇角.

桑祁

他背過身去,把滑落在地的銀針一枚枚撿起,收回袖口.

動作細緻卻冷硬,像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厲岩

他沉默地把碎裂的盾重新立正,背脊筆直.

血順著鎧甲縫隙滴落,他卻站得更穩,像一塊無言的鐵石.

林冽

符紙盡灰,他卻再度抬手,在空無一物的空間比劃下一筆.

那一筆什麼也沒留,卻像是將「她還在」強行刻進心底.

他們沒有任何人再開口.

唯有這些細微卻決絕的動作,將林冽那句話烙進心底:

——活著,等她.

林冽那句「走吧」在殿中迴盪,五曜以沉默的動作回應,各自把傷痛壓進心底.

而另一側,司墨珩終於轉身.

他背影孤直,黑焰在腳下無聲蔓延,像是要將石磚一寸寸燒穿.

他沒有再看眾人一眼,只在離去的瞬間,指尖猛然收緊——那點曾停留在顧星羽指尖的溫度,如今成了心口唯一殘存的火.

他的腳步沉重卻快,每一步都帶著壓抑到近乎瘋魔的殺意.

黑焰翻湧,將他整個人吞入陰影之中.

五曜靜靜望著那抹背影,誰都沒有出聲.

他們知道,那不是同路人.

可他眼底的瘋烈,卻與他們一樣——全是因為那個已被黑霧奪走的名字.

[裂曜冥域]

裂曜冥城盤踞於荒原深處,長夜不散,天色永被血霧與黑風籠罩.黑鐵鑄就的城牆高聳森冷,外壁裂縫間燃著幽焰,將整座城池映得如同活地獄.

城中街道以暗紅石磚鋪就,時有枯骨與鎖鏈嵌於其中,冥兵黑甲巡行,氣息冷烈.城中央的冥殿巍峨矗立,高塔直入雲霧,頂端黑焰長明,據說是冥域深淵之火,千年不滅.

整座冥城像是一座巨大的墳塚,壓抑,冷冽,彷彿要將一切光明吞沒.

裂曜冥城遠遠在眼前浮現時,顧星羽心口猛然一緊.

與曜都的輝煌不同,這裡像是永夜之下的死境.高聳的黑鐵城牆在血霧裡森冷矗立,裂縫間竄出的幽焰宛如冥火獄燄,將整座城池映得詭譎駭人.

踏入城門的瞬間,腳下暗紅石磚冰冷刺骨,彷彿有無數亡魂在腳底低語.街道陰沉,鎖鏈叮噹作響,黑甲冥兵目光如刃,讓人透不過氣.

城中央的冥殿直入雲霧,高塔之巔燃著不滅黑焰,將整座冥城壓得如墳塚般沉重.

方才曜靈之心在光華散去後,只剩盈手大小的晶核.

晶瑩剔透,內裡似有五曜星河緩緩流轉,光芒沉穩不炫目,卻帶著難以忽視的重量.

顧星羽小心將曜靈之心收進衣襟內,貼近心口.光影透過衣料,隨著她的心跳一同律動,彷彿與血脈相連.

此刻,她下意識將雙手壓在胸口,緊緊護住那枚曜靈之心.

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壓下湧上的恐懼,強迫自己勇敢,隨著他們一步步走入這片永夜之城.

冥殿高闕,黑焰長明.

四將推著顧星羽入殿,鎧甲尚染未乾的血痕,卻掩不住眼底的狂喜.

「冥帝——!」突坦首先跪下,聲音震得大殿轟鳴,「我們奪回了聖女!她...她擁有與您相同的赤瞳!」

伽羅低聲補充,語帶亢奮「屬下親眼所見,那赤瞳一閃,如同您降世!這定是您尋覓已久的血脈!」

蓮獄骨杖敲地,幽火閃爍「冥帝,她就是您的女兒!」

風眠的幻影浮動却未出聲.

他們的聲音此起彼落,激昂如潮,整個冥殿一瞬熱烈起來.

高座上的幽年卻只靜靜俯瞰.

赤瞳幽深,神情冷峻,像千年玄鐵般無動於衷.

他低低開口,聲音沉冷如深淵「...女兒?」

殿內頓時一靜.

幽年的目光落在顧星羽身上,眸光微凝,卻隨即淡下.

「全曜界皆知,聖女是從異界而來.我的女兒...早在當年叛徒之亂中被奪走,至今生死不明.」

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冷冽「這女子,不過是其他分支,與我同脈的赤瞳血裔.誤入界縫,落在異世,留有子嗣而已.」

四將齊齊一震.

突坦猛地抬首,不甘心吼道「可她的赤瞳與您一模一樣!冥帝,難道您沒看見嗎!」

伽羅聲音低啞,獸瞳中滿是不解「若不是血脈直系,怎可能有這樣的壓迫之力!」

蓮獄眼窩幽火閃爍,沙啞出聲「冥帝,您當真不信?」

風眠的幻影則低低冷笑,聲音隱晦「呵...原來,連冥帝也會遲疑.」

幽年卻只是闔眸,神情不見波瀾.

「赤瞳一脈,非止我一人.你們太過急功近利,莫要被幻象蒙蔽.」

四將臉色同時一變.

他們滿心以為能邀功受賞,卻在這冷冽的一句話下,被壓得一身熱血生生冷卻.

而顧星羽則怔怔站在殿心,心頭一震.

——原來,她可能不是他口中的「女兒」.

而是...某個未知血脈的後裔?

她眼底掠過一絲慌亂,卻很快被壓下.

她必須弄清楚.

婉羅立於側殿,聽得婢女們竊竊私語.

「四將回來了...」

「說是帶回了聖女,還...還說她有與冥帝相同的赤瞳!」

「赤瞳?」

婉羅指尖一顫,手中銅盞幾乎脫落.她壓下聲音,心卻驟然翻湧——

赤瞳,聖女,異界.

她腦海裡猛地閃過多年前的那一幕:

那個襁褓裡啼哭的女嬰,黑曜石般的眼睛,帶著令她心驚的光.

她狠下心,吩咐伏影將她拋入曜源之門.

「那是災厄...必須消失...」

可如今,聖女,赤瞳.

會是她嗎?

會是當年她命伏影拋入曜源之門旋渦的——冥帝與青翡的女兒?

婉羅呼吸一窒,心頭慌亂得幾乎要撐不住.

她苦無理由能進冥殿,思緒急轉,目光卻在不經意間落到青翡身上.

青翡守在窗邊,眉眼清冷,卻隱隱透著掙扎與牽掛.

婉羅心思一動,忙走上前去,壓低聲音「青翡妹妹,我聽聞四將帶回了一名女子...有人說,她或許是妳的女兒.」

青翡猛然一震,眼底掠過慌與希望交錯的光.

「什麼?!」她聲音顫抖,隱隱透著壓抑已久的痛,「妳說...是我女兒?」

婉羅連忙點頭,語氣刻意柔和卻藏著心思「消息尚未確定,但若真如此,妳怎能不去看看?」

她將手輕輕覆在青翡手背,目光認真「去冥殿吧.就算只是可能,也該由妳親眼確認.」

青翡胸口急促起伏,終於點頭,帶著顫意喃喃「是...我必須去...」

婉羅眼底深處掠過一抹陰影.

——正合她意.

只要青翡去,她便能名正言順跟隨,親眼確認——

那女子,到底是不是當年被她拋入旋渦的女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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