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殿]
殿門大開,幽火燭盞一列列燃起,照得整個大殿森冷如鐵.
冥帝端坐高位,赤瞳半眯,神色陰沉,像隨時都會爆發的雷霆.下首左右,三大將與婉羅皆已在場,披甲持戟,氣息壓迫.
青翡攜顧星羽緩緩步入.她一襲深青宮裳,衣袖無風自動,目光冰冷,眉宇間的威勢逼得眾人齊齊避目.
侍衛押著伏影上殿,鐵鏈拖曳的聲音在殿中迴盪,清脆刺耳.
冥帝眸光一沉,冷聲喝道「青翡,朕命你看守聖女,你卻將人帶至此處,欲意何為?」
青翡不卑不亢,直直上前一步,聲音清冷卻震得眾人心頭一顫「今日之事,不僅關乎聖女安危,更關乎二十年前的一樁天大隱秘.臣妾要當眾揭開此事,還聖女一個公道!」
此言一出,殿內一片譁然.
伽羅冷哼「娘娘此話何意?難道要在此攪亂冥殿軍心?」
青翡眼神如刀,直直掃過婉羅,唇角勾起一抹森冷「是否攪亂軍心,待真相揭曉,自會分明.」
婉羅面色未變,卻在暗中握緊了指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沒料到,顧星羽竟能這麼快找到伏影,更沒想到青翡會選擇在冥殿直接攤牌.
冥帝目光微動,冷聲一斷「既如此——青翡,你若真有證據,便在此殿之上說清楚!若無...你當知欺君之罪!」
青翡氣勢不減,抬手一揮.
「將人帶上來!」
鐵鏈「嘩啦」聲響,伏影被拖至殿中央,渾身顫抖,滿頭鮮血未乾,額頭貼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抬首.
冥殿內氣息沉如巨石壓胸.
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青翡與顧星羽身上——真相,即將揭開
[冥殿·正中]
鐵鏈「鏗啷」作響,伏影被押跪在殿心,渾身顫抖.鮮血自額頭淌下,在冰冷的石磚間漸漸滲開.
冥帝俯視而下,聲音沉冷如鐵「青翡,你說有隱秘,便拿出來.若是空言妄語,朕絕不寬貸.」
青翡目光一沉,卻不言語,只是抬手示意顧星羽上前.
顧星羽緩緩邁步,步聲在大殿中清晰得異常.她的身影落在眾人眼底,卻帶著一股與年歲不符的鎮定與冷峻.
她立在伏影面前,聲音清亮,卻字字如劍「二十年前,你奉內務總官婉羅之命,將一名嬰孩拋入曜源之門——此事,你可還記得!」
轟!殿內眾人齊齊一震.
伏影渾身猛然僵直,瞳孔驟縮,額頭狠狠磕在地面,鮮血濺出.
「呃!呃呃!」
他驚恐萬分,手指顫抖比劃,雙肩劇烈顫抖.
顧星羽目光如刀,逼聲道「抬起頭來,看清楚——我便是那名嬰孩!」
此言一出,全殿譁然,將士們目光齊齊落在顧星羽身上.
冥帝瞳孔一縮,赤眸中閃過一抹異光.伽羅與突坦等人面面相覷,婉羅卻身形一震,指尖幾乎要陷進掌心.
伏影渾身癱軟,像是魂魄被抽走,拼命叩頭,手勢急切瘋狂.
旁側婢女顫聲解釋「回稟冥帝...啞奴伏影說,他只是奉命行事!此事皆是婉羅大人指使,若他不從命,便要斷他口糧,斷他活路!」
「婉羅大人」四字落下,整個大殿頓時鴉雀無聲.
青翡冷聲一斬「冥帝,這便是真相!這名啞奴無動機,無權力,他能做出此等事,背後唯有能調度內務的——婉羅!」
顧星羽上前一步,眼神灼灼,聲音清晰響徹殿中「婉羅,妳可敢否認!」
婉羅臉色倏然煞白,隨即強行鎮定,雙手緊握,聲音尖厲「荒謬!一個卑賤的啞奴之言,也配污衊於我?!」
伏影猛地撲倒在地,整個人幾乎用盡最後的力氣,拼命比劃著「婉羅」二字,額頭一次次重重叩擊,直至血濺石磚.
那一幕,震撼至極.
青翡與顧星羽一同上前,聲音冰冷清晰「冥帝,此事真相已明,這人不過卑微啞奴,無權無勢,卻能在二十年前闖入重地抱走嬰孩,若無內務總官從中暗示調度,何來可能!」
冥殿內死寂.
眾將士目光齊齊落在婉羅身上,壓力如山.
婉羅身子一顫,卻強行抬起頭來,深吸一口氣,聲音尖銳而沉穩「冥帝明鑒!這分明是栽贓!臣女為內務總官,二十年來勞心竭力,日日掌管糧草,藥坊,府庫,何曾有過一點怠慢?怎會行此傷天害理之事!」
她目光一轉,猛地指向顧星羽,聲音尖厲「倒是這位所謂的『聖女』,不過是異界之人!一個突然闖入冥域的陌生女子,為何要憑幾句話和一個啞奴的胡亂比劃,就誣陷我婉羅?!」
伏影瘋狂比劃,卻因恐懼與鮮血而顫抖不已,語意愈發混亂.
婉羅聲音更高,幾乎帶著哭喊「冥帝!臣女為內務總官,向來忠心耿耿!這啞奴本就是雜役,腦子不清不楚,誰知道是不是被聖女指使來嫁禍於我!這一切——分明是聖女與青翡娘娘的計謀,欲將我推入深淵!」
她聲淚俱下,長跪在地,哭聲迴盪殿內「冥帝明察啊!」
殿內眾人神情複雜,部分將士面露疑色,伽羅眉頭深鎖,突坦冷冷注視,蓮獄則目光閃爍不定.
冥帝的赤瞳微眯,指尖在龍案上輕輕敲擊,眼底幽光閃動——他的神色,似乎在懷疑,卻又似乎在觀望.
青翡目光森冷,緊緊護在顧星羽身側,聲音沉沉落下「婉羅,再狡辯,終究掩不住真相.你以為這啞奴會為何拼命叩首至此,只為嫁禍於你?」
殿內氣息緊繃到極點
殿火幽幽燃燒,眾人屏息.
婉羅哭聲未止,仍在哀求「冥帝明察,這分明是嫁禍!」
忽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劃破寂靜.
顧星羽自眾人身後緩緩站出,目光冷如霜刃,直直落在婉羅身上.
「不是嫁禍,而是將真相公諸於世.」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無可抗拒的力量,震得殿內眾人心頭一顫.
「二十年前,妳命這名啞奴,將我拋入曜源之門的旋渦.」
顧星羽一步步逼近,語氣冷厲,眉眼間卻帶著壓抑的怒火.
「妳應當沒有想過,我會在異界安然長大,更料想不到,我竟能回到曜界,回到這裡!」
婉羅瞳孔一縮,面色瞬間煞白.
顧星羽聲音低沉,幾乎是字字錐心「婉羅,妳為何要將我拋入曜源之門?這件事——妳該交代清楚了吧!」
此言一出,殿內死寂.
伽羅眉頭緊鎖,突坦與蓮獄皆變了神色.冥帝赤瞳微眯,手指扣在龍案上,發出「篤,篤」聲響.
婉羅臉色慘白,卻仍強自撐起聲音,尖利顫抖「荒謬!聖女妳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當年那嬰孩,有何證據?!這些不過是異界女子編造的虛言!」
她聲音越說越急,幾乎帶著瘋狂的狠意「冥帝,聖女與青翡娘娘合謀,要除掉我這個內務總官,好奪權!這是陰謀!陰謀啊!」
顧星羽直直凝視她,眼神冷得像能將人釘在原地,胸口卻翻湧著二十年來未解的疑問.
殿內氣氛劍拔弩張,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冥帝身上.
——他,將如何斷言?
青翡忽然抬眸,眼神直直望向冥帝,聲音壓抑卻清晰「阿年...你可還記得,我曾對你說過,晴兒身上有一顆紅痣.」
此言一出,全殿瞬時寂靜.
冥帝原本冷峻的赤瞳猛然一縮,指尖在龍案上頓住,心頭仿佛被雷霆擊中.
——紅痣.
那是只有他與青翡才知曉的秘密.
那是他與她唯一的女兒幽晴,身上與生俱來的印記.
青翡此刻敢當眾說出,便意味著——眼前的顧星羽,必定擁有那顆紅痣!
冥帝呼吸瞬間凝滯,腦海裡所有線索開始瘋狂拼合:
二十年前,嬰孩離奇消失;
婉羅以內務之權,可調動奴僕;
若她真指使啞奴將孩子拋入曜源之門——
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
他的目光緩緩落在顧星羽身上.
赤瞳深處,浮現出一抹顫動的光.
——赤瞳.
——紅痣.
這兩樣印記,世間唯有幽晴一人.
「難道...她真的是...」冥帝心口劇烈翻湧,聲音幾不可聞.
婉羅臉色驟變,猛地匍匐叩首,聲音尖厲「冥帝!不可被她們迷惑!這只是青翡與聖女合謀的計算!若真是公主,她怎會在異界長大?這等荒唐之事,根本無法成立!」
青翡神色森冷,聲聲斬鐵「若不是妳,幽晴怎會流落異界!今日真相已明,妳還有何話可辯!」
冥殿中,空氣凝固到幾乎窒息.
所有人都在等待冥帝的下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