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殿］
冥帝的赤瞳猛然一冷,聲音低沉卻如雷霆壓頂「是妳!是妳命啞奴將她拋入曜源之門!若非如此,她怎會流落異界!」
聲音震盪整個大殿,眾人齊齊低頭,大氣不敢出.
冥帝指節扣緊龍案,眼底赤光翻湧,殺意幾乎化作實質.此刻,他恨不得將婉羅生吞活剝!
婉羅渾身一抖,臉色刷白,雙膝一軟幾乎伏倒在地.
她垂下頭,額前冷汗不住滾落,心底驚恐如潮——
若被認定是她一手所為,這一罪...絕不止於死!
她瘋狂轉念,急急尋找脫身之法.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風眠.
「冥帝明鑒!」婉羅聲音顫抖,卻強行拉高,「並非臣女自作主張!是風眠大人!是他威脅臣女這麼做的!」
她額頭重重叩地,聲音急促而淒厲「他說帝女血脈不純,將來會為裂曜帶來滅族之禍!他要臣女讓帝女徹底消失於曜界!」
婉羅抬起滿是血痕的額頭,哭聲顫抖,聲音幾乎帶著撕裂「臣女...臣女只是被脅迫!若不從命,他便要斷我糧脈,誅我全族!臣女無路可退啊!」
冥帝赤瞳寒光大盛,聲音如雷霆炸響「風眠?婉羅,妳可知污衊軍中大將,是何等大罪!」
殿內空氣瞬間凝結,眾人皆屏息,誰都不敢插話.
婉羅渾身一震,額頭冷汗直冒,卻仍咬牙叩首,聲音顫抖卻急切「冥帝明鑒!臣女不是污衊,臣女說的——皆是事實!」
她抬起滿是血痕的額頭,眼神惶恐而急切,幾乎帶著哭音「方才臣女狡辯推脫,只因畏懼!臣女若直接說出這事是風眠大人指使,必會被冥帝認為是在誣陷大將,連辯解的機會都無...」
她聲音發顫,卻不斷叩首,額頭再度磕得血跡斑斑「臣女不敢欺瞞!當年真是風眠大人脅迫,說帝女血脈不純,將來會引滅族之禍,命臣女設法讓帝女消失!」
殿內死寂,只有婉羅急促顫抖的聲音迴盪,與她磕擊石板的聲響交錯.
冥帝面色陰沉如夜,赤瞳之光幾乎要灼穿她的身軀.
「...若妳所言不虛,朕自會查明.可若有一字虛妄——婉羅,妳,必定屍骨無存!」
殿內死寂如墜冰窟.
冥帝赤瞳半眯,指尖緩緩扣在龍案之上.風眠的名字在殿中迴盪不散,像一道陰影,壓得眾人呼吸艱難.
「風眠...」他低聲喃喃,語氣中帶著深不可測的冷意.
自曜都之事敗露後,他便已命風眠速回裂曜冥域,以備伐曜之議.可如今多日過去,音訊杳然.那個向來行跡詭祕,表裡不一的人,此刻竟毫無回報.
——這樣的「失蹤」,不再是忠誠,而是背叛的徵兆.
冥帝目光陡然一寒,赤瞳如血.
「若他真敢背叛朕...就算天涯海角,也必將他挫骨揚灰!」
婉羅已伏地不起,渾身顫抖.
冥帝冷冷俯瞰,聲音帶著森然殺意「婉羅,無論妳是主謀,還是推責,這一劫——妳休想全身而退.來人!」
侍衛齊聲領命.
「將婉羅打入暗牢,候審處置!」
沉重鎖鏈聲響起,婉羅面色蒼白,被侍衛架起,口中不斷哀求「冥帝饒命!臣女所言句句屬實,皆是風眠大人——」
話音未落,便被粗暴扼住喉口,聲音盡數堵回胸腔.
冥帝赤瞳一閃,目光凌厲如刃,凝視著地上顫抖如驚弓之鳥的伏影.
良久,他終於一聲冷哼,聲音森寒如冰「伏影!念你卑賤奴身,受人脅迫,並非主謀,朕暫饒你一死.」
他聲音驟沉,赤瞳一寒「但此罪不可輕縱.自今日起,削去工役,押入暗牢,留作活證!待此案徹查明朗,若有一字虛妄,立斬!」
「喏!」侍衛齊聲領命.
伏影全身癱軟在地,眼淚與鮮血混雜,拼命叩頭.
他知道自己雖逃過一死,卻已被判處生不如死的結局——
暗牢的寒鐵與黑暗,將成為他餘生唯一的歸宿.
青翡暗暗鬆了一口氣,顧星羽也在心中低聲對自己說:
——至少,他還活著.活著,便是證據.
青翡目光冷厲,緊緊握住顧星羽的手,低聲道「晴兒,妳已經讓真相踏出了第一步.接下來,便看風眠如何現形了.」
顧星羽抿唇,眼神沉沉.
——婉羅入暗牢,風眠未歸,這場暗流,才剛揭開更險惡的一角.
［冥城·暗牢］
陰風呼嘯,水珠自石壁緩緩滴落,空氣濕冷而刺骨.
婉羅被鐵鏈推搡著拽入牢門,「轟隆」一聲沉重的鐵門合上,聲音在狹窄的甬道裡久久迴盪.
昏暗的火把忽明忽暗,照不亮深處.她被鎖在石壁邊,雙手鐵銬冰冷,幾乎凍進骨血.
「咚——」水滴聲一下一下砸進耳膜,像催命的鼓點.
婉羅蜷縮著身子,唇角滲出血絲,眼神卻在驚恐與怨恨之間瘋狂交錯.
——她萬萬沒想到,顧星羽竟能這麼快追查到伏影.
——她更沒想到,冥帝竟然會當場下令將她投入暗牢!
「不...這不該是我的下場...」婉羅喃喃,指尖死死掐進掌心.
她腦中不斷浮現青翡那雙憤怒的眼,顧星羽冰冷的聲音,還有冥帝最後的決絕神情.
「風眠...」她牙齒顫抖,幾乎咬碎了名字.
「你說過,若事跡敗露,會保我周全...」
可如今,她被囚於暗牢,風眠卻音訊全無.
一縷冷意順著脊背爬上頭頂,她忽然開始懷疑——
他會不會早就棄了她?
婉羅心口一緊,呼吸急促,渾身顫抖.
可隨即,她又死死咬住牙關,眼底閃過一抹狠毒:
「不...他不會丟下我.我還知道他的秘密.」
婉羅蜷縮在暗牢深處,指尖在石地上顫顫劃過,似乎在暗自計算著什麼.
——她在等.
等風眠來救她,或者...等一個機會,讓自己從絕境裡翻身.
陰風呼嘯,鐵門「吱呀」推開.
伽羅邁步入內,獸瞳在火光下閃著冷芒,目光直直落在鐵欄後的婉羅.
「阿妹,妳怎會如此糊塗,竟做出這等事!」
婉羅蜷縮在地,眼神裡有驚惶也有倔強,聲音顫抖「阿兄,我...我只是怕帝女血脈不純,會帶來滅族之禍.風眠大人說,若不早除,將來冥域必亂...」
伽羅冷笑一聲,沉聲打斷她「風眠?妳會這樣聽他的話,根本不是因為什麼冥域安危,而是因為——幽年!」
婉羅全身一震,唇瓣瞬間失血,瞳孔死死收縮.
「我...我沒有...」
伽羅重重一拳砸在鐵欄上,聲音冷厲如鐵「還敢狡辯!這些年,妳眼裡只有幽年!他對妳施過一點恩惠,妳便至死不忘.如今,他已是冥帝,可在妳心裡,還是當年的幽年!」
婉羅淚水奪眶而出,身子顫抖,聲音幾近哽咽「阿兄...幽年他...他不一樣.他是唯一看得起我的人.若不是當年他將我從裂曜部落那些污穢之手中救出,我早已淪為他人口中的玩物.是他給了我活下去的尊嚴,也是因為他,我才能在冥殿立足,登上內務總官之位...這些年,我所依靠的,不過是他曾給過我那一點亮光!」
伽羅胸口劇烈起伏,想起妹妹之前的遭遇眼底滿是痛恨.但如今見她淪落於此眼底卻佈滿了失望.
「可他從未把妳放在心上!妳卻因這份執念,聽信風眠挑撥,做出拋棄帝女這等大逆之舉!婉羅,妳毀了自己,也差點毀了冥域!」
婉羅哭聲沙啞,卻仍緊抓著鐵欄,低聲喃喃「即便如此...我也不後悔...因為我才是真的為幽年著想的人…為他守護冥域…」
伽羅的拳頭在身側緊緊握起,眼神裡滿是掙扎.他抬手欲斬斷這孽根,卻終究落不下去,只能背過身,聲音冷沉卻透著顫抖:
「阿妹,妳讓我失望透了.」
鐵門「轟」然關上,留下婉羅獨自跪在黑暗中,淚水一滴滴砸在冰冷的石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