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渐渐消失.
灰烬如雪般飘落,将废墟笼罩在一片暗淡的红光中.远处的信号塔闪烁着,灯光有节奏地摇曳——稳定,像心形,不自然.
林夜踉跄着站了起来.冲击波把他掀翻在一堵断墙上,他艰难地站直了身子,肺里充满了灰尘.
系统界面在他眼前闪烁不定.
[系统完整性:38%]
[主要核心功能 - 离线]
[警告:检测到外部覆盖]
"系统?"林夜心中呼唤一声,没有回应.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强忍着肋骨的疼痛.周围的空气微微颤动,充满了能量.地面在他脚下发出噼啪声——一道道细小的红色电弧在混凝土上爬行.
金属皮肤男子站立的地方,只剩下碎片——闪闪发光的碎片如同碎玻璃般散落.它们微弱地脉动着,数据一波一波地泄漏到空中.
林夜蹲下身子,摸到了一只.
一个低语在他脑海里响起:
"他们也会重置你."
他愣住了.
碎片瞬间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几分钟后,系统终于重新启动.
[系统恢复:51%]
[重新连接成功]
[独立防御协议已启动]
"差不多该到了."林夜低声说道,"状态?"
[宿主身体状况:中度受伤.认知稳定性:82%.系统同步性:不稳定.]
[新任务生成:生存倒计时-第一阶段]
[剩余时间:167:59:43]
灼热的红色数字闪现在他的眼前.一百六十七小时.
七天.
七天到什么时候?
他再次将目光转向塔楼.塔楼周围的能量场开始消散,空气中只剩下微弱的嗡嗡声.但这座城市本身已经发生了变化——他能感觉到,仿佛现实深处的某些东西发生了转变.
黎明时分,林夜返回地平线营地.远处升起阵阵浓烟,黑色的烟柱如同垂死的惨叫般向上翻腾.他的心沉了下去.
大门被打破,里面燃起了熊熊大火,
尸体散落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格雷格!"林夜一边跑上前,一边喊道,"玛拉!"
没有回答.
他发现格雷格站在发电机旁,双手沾满鲜血,眼神空洞呆滞.他缓缓转过身,嘴角露出一个不属于他的笑容.
"林...叶..."他嘶哑着嗓音,声音像无线电信号一样扭曲."很美妙,不是吗?连接...我们现在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还不等林夜反应过来,格雷格就扑了过来.
动作不对——生硬,不自然.林夜侧身闪开,抓住他的胳膊,猛地一扭,把他摔倒在地.但格雷格没有尖叫.他继续大笑,皮肤下的血管泛着淡淡的红光.
"系统,"林夜嘶声道,"扫描他."
[正在分析目标...]
[结果:检测到神经网络污染]
[来源:塔信号 - 类型:数据感染]
数据.不是病毒.不是变异.是重写.
这个"信号"正在改写人们的思想.
林夜咬牙切齿,"你能扭转局面吗?"
[数据不足.建议立即隔离感染者.]
太晚了.
营地另一边枪声四起,惨叫声此起彼伏,
林夜抓起武器就跑.
混乱.
一半的幸存者转而攻击其他人,双眼泛着淡淡的红光,低声念叨着一些难以理解的话语.那些尚存的人类正在开枪,哭泣,乞求.空气中弥漫着鲜血和烧焦金属的恶臭.
林夜在硝烟中穿梭,高效而凶悍.
他的每一枪都经过深思熟虑——一颗子弹,一个目标.他毫不犹豫.
当最后的回声消失时,只剩下十个人还活着.
玛拉站在他们中间,浑身都是煤灰,浑身颤抖,但意识清醒.
她看着林夜,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他们...他们怎么了?"
"信号改写了它们,"他平静地说,"就像重新编程数据一样.那座塔感染了人类的大脑."
她表情扭曲."这不可能."
"不再."
系统再次脉动.
[宿主绩效评价:92%]
[自适应战斗技能解锁:神经扰乱力场Lv.1]
林夜只感觉手臂上一股暖流流过,淡淡的蓝色光辉笼罩着他的手掌,当他将手掌靠近格雷格的身体时,红色的光辉闪烁了一下,然后暗淡了下去.
因此他可以取消信号——至少暂时取消.
他转向玛拉."把大家都赶到地下去.离塔越远越好."
她犹豫了一下."你呢?"
"我需要找出是谁发出的信号."
傍晚时分,林夜离开了那座被毁坏的营地,
在HUD上重新浮现出的那点微弱的系统罗盘指引下,他穿梭在空荡荡的城市之中.
街道现在安静了一些——但并非寂静无声.远处,机器低沉的嗡嗡声穿过雾霾,有节奏,冰冷刺骨.
有一次,他看到一架无人机——军用型——在一座倒塌的建筑物上空盘旋.它的摄像头转向他一秒钟,然后消失在雾中.
"不是随机的."林夜低声说道,"肯定有人在操控它们."
系统再次闪烁.
[已探测到:人类网络节点-02,位于第5区]
[信号强度:62%]
[预估距离:12.3公里]
另一座塔.
地平线上又隐隐出现了一道红光.
"第一阶段."林夜低声说道,"所以还有更多."
他在一座立交桥上短暂停留,俯瞰着下方公路的残骸.死寂的城市无边无际地延伸,沐浴在绯红的暮色中.在废墟与寂静之下的某个地方,世界正在重建——但并非为了人类.
他再次检查了倒计时.
[剩余时间:167:12:19]
滴答.滴答.滴答.
现在每一秒都很重要.
夜幕降临,空气中再次弥漫着静电,比之前更加强烈.
林夜躲进了一栋废弃的办公楼,用神经干扰力场阻挡了大楼的影响.他第一次感受到系统难以承受的压力.
"系统,"他低声说道,"是谁建造了这些塔?"
[未知.历史数据已损坏.最早参考:升天计划,全球防御委员会机密——2049年.]
"升华..."林夜轻声重复道,
他想起了金属人的话:他们也会重置你.
重置.就像数据一样.就像记忆一样.
他看着窗外破损的自己.系统界面闪烁的光芒把他的脸映得青一块紫一块.一时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是个纯粹的人类.
然后他甩了甩头,把这个想法抛在了脑后.现在不行.
系统再次响起.
[任务更新:定位人类网络节点-02]
[子任务:识别覆盖信号源]
[目标奖励:系统内存解锁（部分）]
所以答案就在第二座塔附近的某个地方等待着我们.
外面,万里无云,雷声隆隆.红色的闪电划过天际,击中了远处高塔的轮廓.
林夜站起身,攥紧了手套.
世界正在一点点崩塌,但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不仅仅是在生存.
他正在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