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空气比林夜记忆中还要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弥漫着一股酸涩的金属味,夹杂着淡淡的灰烬和腐烂的气息.这座城市——曾经是玻璃与钢铁的森林——如今却变成了扭曲梁柱和寂静阴影的坟墓.
林夜从残破的地铁口走出来,靴子踩在碎玻璃和干涸的泥土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红色的暮色笼罩着天际线.太阳在黑色尘埃的掩映下,只剩下一抹模糊的影子,整个世界笼罩在永恒的暮色之中.
他看了一眼眼前若隐若现的系统窗口.
[主线任务更新:定位信号塔-原点01][预估距离:7.4公里][警告:检测到异常电磁场]
"七公里."林夜嘀咕道,"小意思."
但他没有立刻动身.头顶上的世界不对劲——太安静了.没有鸟儿,没有引擎,也没有风.只有空气中某处隐隐约约的静电嗡嗡声,仿佛这座城市本身也在呼吸.
他开始朝信号灯的方向走去,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城市的骨架在他周围若隐若现——坍塌的高速公路,烧毁的汽车,倒塌的摩天大楼.墙上写满了褪色的涂鸦:救救我们,他们撒谎了,躲在地下.
每一个字都像是来自死者的回声.
半个小时后,林夜来到了一条曾经的商业街.店铺的门面早已被撞破,货架早已空空如也.他仔细地扫了一眼,然后在一堆废墟旁蹲了下来.
一个细微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金属的闪烁,反射.
他猛地转过身.远处有什么东西——或者说有人——在移动.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声枪响打破了寂静.
砰!
子弹擦着一根水泥柱子飞了过去,林夜滚到了一辆汽车残骸后面,眯起了眼睛.
"热情的欢迎,嗯."
透过系统叠加层,他发现了三个热信号——人类——正在废墟间战术移动.他们全副武装,身穿捡来的盔甲,武器虽然不匹配,但还能用.
[系统警告:宿主被识别为潜在敌对目标]
林夜低声说道:"我又不是打怪就死在人枪下了."
他在心里敲击系统."启动战斗扫描."
[技能激活:战斗扫描 Lv.2]视野中浮现出一幅半透明的地图,实时显示着敌人的行进轨迹.他一动不动地等待着,直到其中一人冲出掩体——然后移动.
快速,精准,安静.
他悄悄溜到袭击者身后,猛地将步枪扔到一旁,一拳轰在对方腹部.拾荒者闷哼一声倒下.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林夜已经动了起来——躲避子弹,在废墟间穿梭,像影子一样出击.
三十秒之内,一切就结束了.
最后一个人扔下武器,举起双手."等等!停!我们还以为你是他们一伙的!"
林夜愣了一下,"谁?"
"那些——那些猎手,"男人结结巴巴地说,"变异的袭击者.他们戴着面具.杀死任何会动的东西."
男人的目光紧张地扫视着街道,仿佛这个词本身就能召唤他一样.
林夜放低了身形,却没有放松,"先出手,后说话?"
"我们不得不这么做."那人咽了口唾沫."你一个人走,还带着武器.现在没有一个理智的人会这么做."
公平地说.
林夜扫视着他们的脸——疲惫不堪,眼神空洞,但依然是人.真正的幸存者.
"我叫林夜,"他终于开口说道,"你附近有营地吗?"
那人犹豫地点了点头."是的.北边,靠近河边.但我们的食物快用完了.我们一半的人都病了."
林夜再次查看地图,信号塔的方向和男子描述的一致——北边,靠近河边.
巧合?恐怕不是.
"带我去吧."林夜说道.
一小时后,他们到达了幸存者营地.营地由废金属和破损的集装箱搭建而成,周围环绕着铁丝网.角落里一台发电机发出微弱的嗡嗡声,微弱的灯光在疲惫的脸上闪烁.
孩子们挤在一个火桶旁边.两名警卫坐在一个容器的顶部,用生锈的步枪监视着周围情况.
"欢迎来到地平线营地,"拾荒者苦涩地嘟囔道."地平线已经所剩无几了."
林夜走进大门,环视着一切——防御阵地,武装人员的数量,食物供应.求生本能占据了上风.营地已经岌岌可危.
一位中年妇女走了过来.她满脸皱纹,双手留下了分娩的伤疤."又一只流浪狗?"她干巴巴地问道."你找到它了吗,格雷格?"
"是啊,"格雷格点点头."他不到一分钟就干掉了我们三个人."
女人扬起眉毛."那我们真幸运,他没有敌意."
她转头看向林夜,"我叫玛拉,这个营地,我来负责."
"林夜,"他又说,"我在找信号塔.河边有一座,对吧?"
玛拉犹豫了一下."你不会想去那里的."
"为什么?"
"因为它会唱歌."
林夜皱眉,"什么?"
"晚上,"她轻声继续说道,"你能听到它嗡嗡作响.靠近它的人就再也回不来了.上周,我们失去了五个人.他们的无线电通讯在他们消失之前就失灵了."
系统再次脉动.
[任务更新:信号塔发出异常共振][注意:附近半径范围内检测到未知干扰]
所以这座塔是活跃的.
而且很危险.
夜幕降临,林夜坐在篝火旁,吃着一小块肉罐头.幸存者们低声交谈,眼神警惕而疲惫.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人望向塔楼所在的黑暗地平线——薄雾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他默默地看着.然后,系统出现故障.
界面剧烈闪烁.
[警告:系统完整度72%][检测到外部信号干扰][来源:原点01]
然后,一个新的声音在他脑海里低语.
——不是机械的.不是系统.而是别的东西.
"林夜,你听到了吗?"
他僵住了.脉搏慢了下来.那声音平静得像人的声音,却带着一丝扭曲——就像玻璃发出的静电噪音.
"你是谁?"他平静地问道.
"我正想问你这个问题,"那个声音回答道,"你不应该存在于核心模拟之外."
模拟?
林夜眼睛一眯,"解释一下."
但声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耳的静电噪音.系统屏幕闪烁着红光.
[严重警告:未经授权的实体试图访问主机功能][建议:隔离并稳定核心数据]
"系统,请关闭干扰!"
[执行中——]周围的世界瞬间闪烁,如同现实本身的视觉故障.
篝火发出噼啪声,人们紧张地环顾四周.
"那到底是什么?"格雷格嘀咕道.
林夜强装镇定,说道:"只是力量波动而已."脑子里却飞快地转着.
如果系统遭到黑客攻击,那么有人——或者某物——正在通过它监视他.
午夜时分,林夜站在营地边缘,望着远处的塔楼,赤红的光芒缓缓闪烁,与他心跳的节奏一致.
他等不及早上了.
"出去吗?"玛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没有转身."如果我不转身,它迟早会来找我们的."
她叹了口气."你听起来就像其他人消失前一样."
"也许他们只是做得还不够."
玛拉没有阻止他.她只是说:"如果你能回去...告诉我那塔里到底有什么."
他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雾中.
他越靠近,静电就越强.电弧在路灯间跳动.空气嗡嗡作响,仿佛有了生命.高塔耸立在前方——一座巨大的钢结构,被电缆包裹,顶部被烟雾遮蔽.红色的能量从内部涌动,如同心跳.
林夜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一阵颤抖,系统在视野中发出警告声.
[电磁场临界][认知扭曲风险:47%][接近禁区]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站在塔底.
一个男人.
但他的动作不对——太过流畅,太过沉稳.他的皮肤微微泛着微光,如同光线下的液态金属.
"欢迎光临,"男人说道.他的声音依然带着那种静电噪音."林夜,你走了好远啊."
林夜缓缓举起武器,"你就是刚才那个声音."
男人淡淡一笑."不是声音,是倒影."
"你是做什么的?"
"一个碎片,"它简单地说道,"是人类控制的残余."
紧接着,世界震动了.塔上的红光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道冰冷的机械声音响彻天空.
[全球公告:数据同步第一阶段启动][倒计时:168小时]
林夜捂住眼睛,盯着那颗跳动的核心.
无论"信号塔"是什么,它不仅仅是一座灯塔.
这是更糟糕的事情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