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奥对露娜那个上过班吗的问题不置可否.
他只是把豆浆油条递给她,说:"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
"图书馆."
露娜差点被豆浆呛到.
好吧,至少比直接去哪个琉璃碎裂的鬼地方强.
市图书馆里安静得能听见翻书的声音.
她跟着雷奥在巨大的书架间穿行,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们来这儿干嘛?查阅"宇宙维修入门指南"?"她压低声音吐槽.
雷奥没理她,停在了艺术类区域.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一排排书脊,最后抽出一本厚重得能当砖头使的画册"敦煌壁画艺术".
看看.他把书递给她.
露娜狐疑地接过,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书页上.她随手翻开.
第一页就是著名的"飞天".
色彩斑斓,衣带飘逸,姿态曼妙.
很漂亮.但也仅此而已.
她正要合上,一股莫名的感觉突然攫住了她.
不是脑袋里的噪音,也不是既视感.
更像是一种灵感低语.非常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牵引力.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又翻过一页.
是"鹿王本生图".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印刷的壁画.
奇迹发生了.
她好像听见了笔尖在墙壁上沙沙作响的声音.
闻到了矿物颜料和泥土混合的独特气味.
感觉到画师手腕的转动,情感的倾注.那种对信仰的虔诚,对美的极致追求,跨越千年,扑面而来.
"它们在哭..."她喃喃自语,眼眶有点发酸,色彩在流失...很悲伤...
雷奥在她对面坐下,静静地看着她.
"这不是你的错觉.是宇宙记忆在向你投喂信息.敦煌的锚点,需要创造的喜悦来修复.它在呼唤你."
她猛地合上书,心脏砰砰直跳.
"所以,下一个项目现场,在敦煌?"
他点了点头.
于是,露娜,一个普通社畜,请了年假.
跟着一个自称宇宙维修工,疑似活了几千年的帅哥,坐上了飞往敦煌的飞机.
系好安全带,飞机开始滑行.
加速,抬头,冲上云霄.
她有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和非人类一起飞行.
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雷奥.
他坐得笔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表情是一贯的淡定.
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抓着扶手的手指,微微有些用力.飞机爬升时带来的超重感,让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她忍不住想笑.
"喂,你...不会是第一次坐飞机吧?"
他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无波:凡人的造物,过于喧嚣,且不够稳固.
她乐了:"嫌弃它吵?那你平时怎么出行?御剑飞行?还是嗖一下空间传送?"
他沉默了几秒,才说:"频率迁跃消耗过大,非必要不使用."
好吧,看来嗖一下也是要蓝条的.
飞机进入平流层,稳定下来.
空姐开始发放餐食.
她看着面前塑料盒子里的小面包,水果和看起来不怎么美味的鸡肉饭,又看了看雷奥.
他正拿着那把塑料小叉子,对着鸡肉饭,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那表情,比他面对被遗忘的恐惧怪物时还要凝重.
她憋着笑,把自己没动过的水果盒推给他.
"这个,应该比你们唐朝的御膳...呃,别有一番风味?"
他看了看水果,又看了看她,最终还是接了过去,低声道:"多谢."
窗外是翻滚的云海,阳光灿烂.
她吃着味道一般的飞机餐,旁边坐着个对塑料叉子如临大敌的千年老古董.
这感觉,真魔幻.
她戳了戳雷奥的胳膊,在他看过来时,非常认真地问:
"说真的,到了敦煌,我们住哪儿?报销标准是多少?不会要露宿沙漠吧?"
雷奥转过头,闭上眼,开始假寐.
显然,关于出差报销的问题,又一次超出了这位资深维修工的知识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