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是一片虚无的暖,像沉在温水的底,意识是散开的墨,模糊而安宁.
杏宛感觉自己正飘浮着.
很轻.轻得没有一丝重量,仿佛一生都未曾这样轻松过.
耳边终于清静了.那些刻薄的咒骂,永无止境的抱怨,以及最后——父母将她打晕前,那张因贪婪而扭曲狰狞的脸,都像褪色的画,模糊着远去.他们为了给弟弟凑足天价的彩礼,竟将她送进了那家不见天日的黑心医院,盘算着她那一身器官还能换几个钱.
记忆的终点,是手术台上刺眼的无影灯,和穿透骨髓,撕裂魂魄的剧痛——他们连麻药,都吝于施舍.
原来,这就是死的滋味么?
...真好.
少女残存的意念里,浮起一丝近乎慵懒的喟叹.就这样消散,也好.
然而,一片死寂的虚无中,却突兀地响起了一个声音.是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可那音调深处,竟透着一股连机械都无法完全掩盖的,近乎哀求的脆弱与无力.
「...你愿意,成为我的宿主吗?」
那声音微弱地询问着.
「我...能予你新生,带你去往万千世界,体验你未曾奢求过的生活...代价是,你需要帮我,汲取能量...」
杏宛静静地听着.
她已一无所有,连这具残破的身体都已抛弃.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失去的呢?
于是,在那片温暖的虚无里,她汇聚起最后一点意念,给出了回应.
「好.」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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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是从一片尖锐的痛楚中重新凝聚的.
杏宛甚至分不清这痛的来源,它无处不在,深入骨髓,比记忆终点那不用麻药,生生割裂脏腑的剧痛,更为清晰,更为刻骨.仿佛每一寸灵魂都被打碎,又在某种蛮横的力量下被强行糅合.
她几乎要在这痛楚中再次溃散.
就在这时,一个毫无预兆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绑定成功.」
瞬间,天旋地转.
周身蚀骨的疼痛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无的脚踏实地感.杏宛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全然纯白的空间,没有边界,没有声音,空茫得令人心慌.
而在她面前,悬浮着一个极其黯淡,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的小小光球.
那先前听过的,虚弱的电子音,正从光球中断断续续地传来:
「宿…主...我…是…你的系统...」
光球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像疲惫的心跳.
「我…需要能量...需要你...去小世界...帮我收集...」
「我...会给你...金手指...但...」
它的声音充满了歉意与无力.
「但我...残余的能量...不足...在传送时...可能无法...完美护住你的灵魂...」
「你可能会...被小世界的规则...或身体原主的残念...影响...性格...有所改变...或者...会附带一些...无法剔除的...疾病...」
光球用尽力气般,将最后的信息传递给她:
「现在...请休息...我...尽力...争取...让你...选择第一个...小世界...」
话音落下,那光球便沉寂下去,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般的光芒,证明着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