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殿后院,清幽寂静.
这里是岚昭宗重地,弟子鲜少能踏足.青石小径蜿蜒,灵泉潺潺,梅树数株,正值花苞初绽,点点清香氤氲其间.
许雪涯第一次踏入此处,心底微微一震.
他没有想到,师尊竟会将他安置在这里.
"此处清静,适合修养."
沈寒渊负手而立,语气平淡,"往后你便住在我院旁,随我修行."
许雪涯愣了片刻,缓缓垂眸:"...弟子遵命."
声音低低,却带着一丝异样的颤动.
——他心知,师尊这是在庇护他.
可心底深处,那点早已被践踏的傲骨,却在此刻悄然颤抖.
他并不想一辈子依附于他人.
但此时此刻,他无力拒绝.
...
夜色沉沉.
许雪涯独自坐在新住的小院中.房舍素雅,陈设简净,甚至比外门弟子的院落要更为清冷.只是这里布满结界,隔绝一切窥探与打扰.
他抬手轻抚桌面,指尖摩挲过木纹,眼神幽暗.
脑海里浮现出今日试炼时,那柄直逼咽喉的剑,以及高台上骤然压下的威势.
那一刻,若非沈寒渊...他早就死了.
他唇角缓缓勾起,笑意却带着几分冷冽.
——既然如此,那便借这份庇护,苟活下去.
苟活到有朝一日,所有人都将匍匐在他脚下之时.
...
翌日清晨,灵雾未散.
许雪涯刚推开院门,就见沈寒渊立于庭前,衣袂飘然,似与天地相合.
他转身,神色寡淡:"随我来."
许雪涯收敛心神,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后山灵泉旁.泉水澄澈,灵气氤氲,雾气蒸腾.
沈寒渊袖袍一拂,泉心浮现出一枚晶莹玉简:"这是宗门镇宗心法"太渊诀",我已将前几层烙印其中,你可自行参悟."
许雪涯怔住,猛地抬眼:"...师尊,这心法,不是只传嫡系弟子..."
沈寒渊神色淡漠:"你是我唯一弟子,自当例外."
言辞不带丝毫温度,却似铁石般笃定,不容置喙.
许雪涯握紧玉简,心口怦然一震.
片刻后,他垂眸,恭敬行礼:"弟子谨记."
只是他眼底那抹深沉的光,愈发浓烈.
——他要将这部心法记下,铭刻进骨血,哪怕有朝一日堕入无边深渊,也要以此为基,踏尽天下!
...
夜深时分.
沈寒渊推门而入,见许雪涯正盘膝而坐,额头沁出细密冷汗,身周灵息翻涌,却始终不稳.
"急躁了."他眉心微蹙,抬手隔空一点,灵力如水般流入许雪涯体内,替他导引经脉.
许雪涯猛地睁眼,眼底闪过一瞬复杂.
——这份触感冰冷,却又稳若磐石.
师尊仿佛从未怀疑过他,甚至愿意亲手为他调息.
胸口涌上莫名的酸涩,他却只是低声应道:"谢师尊."
沈寒渊收回手,淡声道:"修行切莫急进.记住,你身上背负的,不止你自己."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去.
留下许雪涯独自坐在夜色中,心头却翻涌难平.
——不止我自己?
师尊的话,在他耳边回荡不休.
许雪涯低下头,眼底一点寒光渐渐凝成:
师尊...你可知,终有一日,你也会在我手心.
...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