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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1 - 第三十一章 前聖女慕芸昭的過往

[多年前曜都・御書房深夜]

夜色沉沉,唯曜都高處尚有燈火未熄.御書房內,丹木香縈繞,牆上懸著曜界輿圖,紙卷間滿是歲月與權力交織的痕跡.

金紋黑袍的男子獨坐書案,手中輕握一方繡有素雅花紋的絲帕.那絲帕邊角已舊,卻仍隱約帶著熟悉的幽香.

司承璟——曜界現任界皇,目光穿過窗櫺,望向夜空深處.

他低語出聲,聲音沉啞「若妳從未心悅於我...或許,一切便不會如此.」

記憶如夜霧般悄然湧上心頭——

那時的她,聖潔柔雅,如曦光中降世的仙子.她自昭儀台而下,白袍飄揚,而他,站在階下,第一次抬頭看她時,心中生出不可名狀的悸動.

她是曜靈所選的聖女,擁有與天地共鳴的曜力.

但她卻選擇了那位,從未被看好,卻始終安靜守在她身後的第二皇子.她的選擇,深深刺痛了那位曾與她一同長大的大皇子——司承珣.

她曾為他親手繡製絲帕,悄聲許諾「阿璟,我願為你開門,只願你能守住這天下,護好這蒼生.」

她從未知道,自己開啟的那道門,不只是曜源之門,亦是吞噬她命運的深淵.

而他——司承璟,既是那裂隙的締造者,也是她命運的終結者.

那時的他,只是地位不顯的第二皇子,母族勢微,資質平庸.大皇子司承珣才德雙全,又是聖女的青梅竹馬,深得父皇與朝臣之心.

他原無可能.

但她偏偏選擇了他.

她一次次為他違逆教規,拒絕大皇子的求婚,他起初惶然,後來卻開始相信——命運,也許真會為他改道.

那份愛,讓他燃起渴望;那份信任,也讓他看到機會.

他愛她但不及野心欲望,他開始設局,利用她對他的情深,開啟曜源之門,強行奪取那傳說中的「曜靈之心」.

她毫不猶豫地為他傾盡所能,只為護他登高位,圓所願.卻未察覺,他要的,不只是她的心——還有她的神力.

消息傳出,朝野震動.

大皇子司承珣震怒,闖宮勸她回頭,甚至願自廢太子之位換她平安.可聖女堅持己意,為愛違命,引發皇宮風波.

眾臣紛紛傳言,聖女與兩位皇子關係曖昧不明,皇室顏面盡失.先皇震怒,將責任歸咎於聖女——

即便大皇子一力承擔過錯,聲稱一切皆因自己對聖女心生妄念,願受懲,仍無法平息朝議.

最終,先皇廢黜大皇子,立司承璟為太子.

而她——被囚於黑曜牢,聲名盡毀.

不久後,先皇驟崩,風雨之際,司承璟順勢登基,成為新界皇.

[黑曜牢・深夜禁訪]

風雪夜,曜宮地底.

重重鎖陣暫時靜默,黑曜牢深處的石門應聲而開,一道披著黑金披風的高大身影走入幽暗.

火燭未燃,只有他腰際微亮的曜紋微微照明.

牢中那人,早已聽見腳步聲,卻未抬頭,只輕輕翻了一頁手中的"曜靈頌書".

「夜已深了.界皇不該來這種地方.」

司承璟靜立未語,良久,才啞聲開口「我登基那夜,本想第一時間來看妳...但我沒臉.」

慕芸昭指尖一頓,終於抬眼,望向那張她曾無數次為之祈願的面孔.

他憔悴了,眼底布滿疲憊與暗影.可她只是淡淡一笑「阿璟,你何時變得這麼謙卑了?」

她笑中無喜,眼神沉靜如水.

「你登上了那個位置,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來這裡做什麼?想看我是否真的死心?」

他目光顫了一瞬,想開口,卻終是緊握拳,啞聲道「我...我想知道,妳有沒有後悔.」

她靜默了片刻,才緩緩站起,走至牢門前,隔著鐵欄與他對望.

「後悔什麼?」

「後悔選擇我.」

那一刻,她的眼神,終於有了裂痕.

她輕聲呢喃,彷彿不是對他,而是對自己「我後悔...不是選了你,而是太晚明白——」

「——愛你,不代表能救你.」

他瞳孔一縮.

「我本以為,只要我足夠真心,你便會選擇善的那條路.可你選擇了更高的位置,選擇了將我也當成通往那裡的一枚棋子.」

「阿璟,我不怪你得天下,但我怪你...騙了我的心.」

「若你從未給我希望,我便不會淪為絕望.」

司承璟垂首,掌心緊握成拳,唇角微顫,卻說不出一個辯解的字.

她望著他許久,終於道「我只問你一件事.」

「那夜你站在曜源之門前,接過我傾盡曜力的那一刻——你心裡,有沒有一絲悔意?」

他閉上眼,緩緩點頭.

「有.」

「可我仍選擇了繼續.」

「因為我知道——再也沒有人,會像妳那樣...無條件地信我.」

她聞言一頓,旋即輕聲笑了.

「那真好.」

她後退一步,重新坐回石床上.

「這輩子,我曾深愛過,也曾被深深利用過.既是信仰給我的路,那便是我命.」

她聲音平靜如霜,「去吧.界皇.這裡不屬於你.」

司承璟站在原地良久,終究轉身離去.

那夜之後,司承璟從未再踏入黑曜牢.

他望向掌心那條絲帕,指節緊握,半晌無語.

「若當年我未被奪權的野心蒙蔽,而真心待妳——是否一切便不會至此?」

他語聲低低,像對亡者的輓歌,也像對自己的詛咒.

「我親手奪得天下,也親手毀了唯一真心待我的人...」

後宮二人,一后一妃,皆出於朝堂算計而立;而她,卻是他唯一未曾設防的人.

他將絲帕放在燈下,火光閃動間,那細緻針腳宛如她眼中的溫柔.

——可那雙眼,如今再也無法原諒他了.

[黑曜牢・聖女最後的歲月]

黑曜牢,深藏於曜宮地脈之下,封曜鎖陣層層封鎖,不見天光.

石壁凝著冷氣,鐵窗外長年不透光.水滴從裂縫中滲落,在她腳邊結成一方方小小的濕痕,像記憶腐爛後遺留的斑駁.

她坐在角落,一身白袍早已沾染灰塵與枯血,仍被她頑強地整理得齊整.

這裡無人稱她聖女,她也不再自稱.

她只是——「她」.

一個被廢棄的信仰容器,一個愛錯人的女人.

每夜,火燭熄盡前,她都會翻出那本她隨身攜帶的"曜靈頌書",書角泛黃,頁邊因濕氣而翹起,但她仍每日誦讀一遍.

不是為了祈求赦免,而是提醒自己:曾經,她真心想守護這個世界.

只是...她原以為是愛,結果是獻祭.

她曾以為自己願意為他打開曜源之門,便是愛的終極證明——她傾盡信仰,傾盡自己.

但他...卻只要她的力量.

她記得那一夜,她開啟曜源之門時,他站在曜力風暴中,背光的剪影是她心中的神祇.她曾那樣相信——只要他登位,便能實現他所許下的「以心換天下」.

可她終究沒想到,他擁有她開曜源之門後的曜力,卻將她囚入這無光之地.

她已無涙可流.

眼淚早在聽聞他登基那日——由她親繡的絲帕佩於腰間,當眾宣稱「聖女已殉於神意」——那一刻,徹底乾涸.

「殉於神意?」她輕笑,「他倒真會編.」

她從未死,她還活著,只是活在沒人記得的黑牢裡.

她曾期待大皇子來救她——哪怕一次探望,她想告訴他,自己悔不當初,識人不清.可大皇子自被廢後行蹤成謎,生死未明.

她唯一剩下的,是最後那道聖光未熄的信念.

某夜,封曜鎖陣忽然微微震盪,那是一道幾乎不可察的氣機轉移.她瞬間睜眼,殘存的曜感觸動心神.

——有光降臨了.

她跪坐於牢室中央,雙手合十,喃喃念著曜靈的名.

那夜,無夢.

第二日,獄卒發現她安詳地斜倚在牆邊,雙眼閉合,手中仍緊緊握著"曜靈頌書",唇角微微上揚,像終於放下所有執念般沉睡.

沒人知她最後是否留下遺言.

只有人記得,那一夜黑曜牢最深處的曜紋曾短暫亮起,宛如她最後一次將願望寄託於神靈.

夜深御書房,他攤開那本她曾抄過經的冊頁,指尖停在最後一行字:

「願此生所護之人,不負此身所信.」

他低語出聲,像是喃喃夢話,也像一場無人見證的懺悔「芸昭...我得了天下,卻沒護住你.」

他抬眼望向窗外墨夜,聲音在寂寂燈影間輕輕落下——

「若來生我不再是皇子而妳不是聖女,我們做一對尋常百姓的夫妻可好?」

[荒野隱居]

多年以後,落日時分,夕光映紅巖頂,一道孤影立於斷崖之上,披風微揚,仿若遺世孤星.

那人,正是曜界曾經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嫡子——司承珣.如今,世人皆忘了他的名,只記得他因「玷污聖女」而被廢逐,如今只是一介無名流亡者.

那日月色微寒,他親眼看著聖女被押入黑曜牢.

華服女子自高臺步下,回眸一笑,對著人群中的某人低語「是我終負你心,若我墜落於此命運,也願你一生順遂.」

她身披白袍,衣袂微亂,眼神卻清明如昔.

——他知,自己無能為力.

聖女原本與他青梅竹馬,世人皆說兩人是天造地設,她也是他心底唯一的柔光.可她卻愛上了他的弟弟——司承璟.

而他...在愛與責任間遲疑太久,終錯失一切.

他曾苦勸聖女不要協助司承璟,卻被她拒絕,誤認為他是為了界皇之位才不願她站在司承璟身邊,她還跟他說「若是承璟能以此護曜界,我願助他一力.」

她不知道——開啟曜源之門,需集結五曜之力,而五曜之力唯有聖女引導,方能引通五曜氣脈,接引曜靈之心.她,正是整個儀式的唯一鑰匙.

而她信的那人,卻從頭到尾,只是將她視為「鑰匙」.

在她耗盡心神,終於完成開啟儀式的那一刻,司承璟奪得曜靈之心,也斬斷了她所有退路.

醜聞在宮中爆開——聖女竟與皇子私通?

「我夜入她寢宮,只為告知曜源之門與五曜之力的真相!」他曾在朝上疾言力辯.

可沒人信.

父皇臉色鐵青,弟弟神情平靜,百官齊聲奏請「大皇子行徑不端,污辱聖儀,理應廢除儲位!」

於是他被廢,聖女被囚,而司承璟順勢繼位,收割了這一場以「情」與「信」為餌的血棋.

多年過去,曜界風雨飄搖.

他隱居在邊境,披著夜行者的外衣,親眼看著裂曜者與曜盜橫行,城鎮淪陷,百姓流離.聖女的預言成真——曜源之門一啟,曜靈之力動盪,若無五曜平衡,曜界終將崩裂.

如今,有人傳出:

——新的聖女出現了.

——五曜之人正逐一甦醒.

——她手持舊懷錶,似曾與前世聖女有著不解之緣...

那夜,他站在高地,遙望曜都燈火,眼底一片靜默.

「她...真的回來了嗎?」

「若真是她...我該如何,再見她?」

他曾是曜界的日月,如今卻只是一道餘光.

他未必還想奪回皇位,但他不能容許當年的錯誤再次上演.不能再讓另一個她,被利用,被犧牲.

——若這次,她還願信我,我便拼上一切,護她走完命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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