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終於灑入谷地,晨霧如煙般消散.
林冽,蒼淵與顧星羽三人步出裂隙通道時,身上仍沾著些微曜塵與裂曜餘波的痕跡.林冽眉目凝重,蒼淵的步伐帶著一絲遲緩,唯顧星羽神情堅定,懷錶緊扣在掌心.
帳邊守望的厲岩最先迎上,眸中閃過警覺與一瞬驚訝,「你們...怎麼氣息這麼亂?」
「被捲入了幻象試煉.」顧星羽開口,聲音不高,卻讓整個營地瞬間安靜下來.
桑祁倚著藥箱站起,迅速掃過他們三人,「曜氣紊亂,精神耗損,你們是撞進了什麼鬼地方?谷底有陣?」
「不只是陣.」林冽將一枚裂曜曜晶信標放置在地圖上,「是整個裂曜導引脈線的中樞之一.他們在地下設了曜力祭壇,還搭建了幻象機制.」
「曜氣是以精神為餌誘發的,針對信念進行撕裂.」顧星羽補充,聲音雖然平靜,卻讓洛燁臉色一沉.
「什麼意思?你們被關進那種...用幻象反噬意志的東西裡?」他皺眉,咬牙切齒,「那要是換成我進去,還不被搞瘋.」
蒼淵苦笑了一下,「我差點真就回不來了.」他拍了拍洛燁的肩,「不過幸好,我們都沒讓星羽失望.」
「這祭壇是他們轉移裂曜能線的節點,三皇子應該還在做某種實驗.」林冽的聲音低沉,指尖沿著地圖勾勒出地底走線,「他不是單純撤退,他是在佈局.」
厲岩皺起眉頭,「這是對曜力本質的挑戰,甚至...可能會引發更大規模的失衡.」
「我們得把這些情報帶回去,」顧星羽目光堅定,「不只是為了回報這次突襲,更是要讓整個局勢因我們這一步而轉變.」
她頓了頓,看向眾人,「無論是曜南隱莊,曜都,還是那群還沒出手的盟軍,該知道——裂曜者並未退場,三皇子,也從未離局.」
眾人默然了片刻.
隨即洛燁扯過一條毛毯披在顧星羽身上,語氣雖兇卻明顯帶著心疼「妳先暖一下,妳這副模樣像是剛從地獄爬回來,還是魂差點被火焚了.」
桑祁翻了個白眼,丟來三粒曜氣穩定丸,「每人一顆,不吃也得吃,不然下回被幻象捲走別喊我來救.」
蒼淵笑了起來「欸,還是你最關心我～」
「我關心你下次別又差點變焦屍比較實在.」桑祁回道.
林冽沒說話,只是將曜晶信標收起,藏入隨身匣中.他的動作極輕,像是握著某種決意.
顧星羽望著眾人,微笑浮現——她知道,他們都在改變,在一次次試煉後變得更加堅定,也更加彼此牽繫.
「那妳打算怎麼把這消息傳給他們?」厲岩低聲問道,目光沉穩.
顧星羽聞言,沉吟片刻,視線落在手中緊握的懷錶上.
「曜都...我們無法確定誰站在哪一邊.三皇子的眼線可能早已滲透其中,一步錯,全盤皆輸.」
她頓了頓,語氣堅定下來,「目前,我們唯一能信任的,是懷錶的指引——還有,懷錶爺爺.」
「我們得把這些情報帶回去,」顧星羽目光堅定,「不只是為了回報這次突襲,更是要讓整個局勢因我們這一步而轉變.」
她頓了頓,看向眾人,「我們回曜南隱莊.」
「曜南隱莊?」厲岩一挑眉.
洛燁臉色一緊,「你是說...莊主?」
「嗯,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關於聖女,五曜的真相,也是他將懷錶留給我.如今我們有了裂曜者導引脈線的證據,還找到這枚曜晶信標,他是唯一能幫我們解析的人.」
林冽補充道「這信標裡的曜能結構已被改造過,表層有干擾陣式.若不解開這些構造,無法逆推出整條脈線運作模型.」
「這已不是單一據點的問題.」蒼淵語氣少見地凝重,「若這座試煉谷只是實驗場,那麼裂曜者的真正手段...還沒開始.」
桑祁掃了眾人一眼,撇撇嘴「那你們還等什麼?動身前先吃藥,回莊途中別一個個倒了就好.」
洛燁將手搭顧星羽的肩上,「妳先休息,等出發後,我親自幫妳煮熱湯補血氣.」
顧星羽笑了笑,沒有推開,只輕聲說「這一次,我們不只是要活著回去——而是帶著戰局轉折點回去.」
眾人默然點頭.晨霧盡散,陽光照亮地圖上的那條回莊之路.
一行人行至溪谷與林道交界處時,天色已轉為橘金,林影斜長,鳥鳴稀疏.
前方小徑突現數名黑甲騎兵,靜立於道旁,未拔兵器,卻氣息內斂如山.其中央,一名身披墨金長袍的青年下馬而立,長髮束於銀冠之中,面容沉靜,目光如夜中星辰.
林冽第一時間護住顧星羽,語氣警戒「來者何人?」
桑祁手落藥囊,指間輕扣三枚曜氣針,蒼淵則不動聲色地退到星羽側後,笑容全無.
「我們沒通知任何外援,也未傳訊給曜都,這些人怎麼會知道我們的位置?」厲岩低聲說.
洛燁拔出雙環,火曜氣悄然繞上臂間,「該不會是...三皇子的佈局還沒結束?」
氣氛一觸即發.
那青年卻未動,只是靜靜望著顧星羽.
「妳...就是聖女嗎?」
顧星羽一怔.
就在此刻,她腦中驟然閃過先前幻夢中出現的畫面——
月色微寒,華服女子自高臺步下,回眸一笑,對著人群中的某人低語「是我終負你心,若我墜落於此命運,也願你一生順遂.」
那男子立於玉階之下,與此刻的青年輪廓重疊.
—這個人...她夢中見過,是慕芸昭愧對的「他」.
顧星羽喃喃開口「你是...司承珣?」
五曜之人齊齊一震,緊繃的氣息稍有波動,但仍未放鬆.
林冽聲音低冷「你若真是前朝的大皇子,為何現身此地?讓你的人退半步,不得再進.」
司承珣微微一嘆,揮手示意屬下退後,隨即將右手抬起,掌心緩緩亮起淡金曜氣與熟悉的曜紋印記——那是象徵皇族嫡長子血脈的印記.
「我無意與你們為敵,更不是來擄走她.」他語氣平靜,卻透著壓不住的沉痛,「我只想知道...她,是否還記得芸昭.」
顧星羽心頭微震.
「我夢過她...」她緩緩道,目光與司承珣相對,「她對你說了句話——說她即使墜落於命運,也願你一生順逐.」
司承珣睫毛一顫,眼中浮現罕見的波動.
「那是真的...」他喃喃,「原來妳真有她的記憶....」
林冽依舊站在星羽身前,沒全然卸下防備「你若真無惡意,為何出現在此?不怕我們誤判?」
顧星羽輕輕拉了拉林冽的袖子,「他說的是真的.我想...我們可以信他.」
蒼淵勾起一抹複雜的笑,「看來妳真的不只是我們的小星星,還有些光,穿過了前世的夢.」
洛燁則不滿地低語「下次能不能早點說妳夢過什麼,少嚇我一次也好...」
桑祁瞥他一眼「你不是最喜歡驚喜?」
「我喜歡驚喜,不喜歡差點打錯人.」
厲岩這才放下盾,低聲道「我們願信你,但你也得說明——你想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
司承珣抬眼,語氣平靜卻帶著決斷「我不求你們為我效命,我只想與你們並肩.裂曜者與三皇子背後的東西...遠比你們想像的更深.」
「如果你們信我,我願將我手中掌握的第一條軍脈——交給你們用.」
眾人一愣.
顧星羽眨了眨眼,「這麼快就談到軍權了?我們連晚飯還沒吃呢.」
司承珣輕輕一笑,那笑意中無有高高在上的皇族傲氣,只有歷經滄桑後的沉靜與真誠.
他望向顧星羽,眼底浮出一絲久違的光芒,如黎明前的火苗.
「你們打算去何處?我可以一同前往——不為別的,只為守護她所曾守護的世界,也...守護妳.」
語聲微頓,他目光直視顧星羽,語氣低沉卻無懼真意外露.
「若妳願意,我希望加入你們的行列,一同對抗裂曜者.」
顧星羽怔了一瞬,眾人皆望向她.
那一刻,山風微起,暮光傾斜.
她輕輕點頭,眼中映著他掌心的曜光與那道記憶中的背影.
「那就一起走吧.」她說,語聲柔和.